从前只觉男女之情乃是累赘,让好生生的儿郎在家国前难以抉择,不知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让那些远在边疆的兵士遥望明月。
父亲有几房妾室,他也有长姐,但从未见过父亲生前待哪个女人好,或是待哪个孩子好,家于他而言仿佛只是个居住之所。
直至今日,方知真情易写,怨句难工,水流云散各西东,再不见一廊花月。
暮挽的心闷闷的,侧目挑了挑他的下巴,轻声唤他,“三爷。”
他睁眼,“嗯。”
顾风晚很喜欢她这样叫自己,比侯爷更加亲密,又没有夫君那般黏腻,婉转语调里宛若撒娇,不过三郎更好。
暮挽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低低一笑,凑的更近唤他,“三郎。”
顾风晚扬唇笑了笑,心满意足准备去收拾书信,却被眼前人轻轻环住了腰,踮着脚尖凑过来吻他。
暮挽还是太矮,够不到,顾风晚低眉下去配合她,舍不得松手。
情爱这种东西真是不能沾,一旦动了心就是覆水难收,甘愿折腰,整颗心都要彻底沦陷进去了,这等温柔乡,哪里能够心无旁骛的离开。
暮挽从袖口里拿出帕子,依旧是上面绣了“小妙”二字的,只是这次,里面包了一样东西。
她塞给顾风晚道。
“若是遇到难题,这里面的东西对你有帮助,你可以随意使用,帕子留给你睹物思人。”
顾风晚笑了笑,“好。”
等他收拾好东西要离开之际,
暮挽不敢出门远送,宫里的人似乎还没有离开,她只在廊下目送他出了院子,豆大的眼泪掉了出来。
兰苕过来轻轻抚慰她,“小娘,侯爷很快就回来了。”
暮挽没说话,擦了擦眼泪,心不在焉的回了院子。
这次哪里会回来的那么快,得知江左如此大肆出手之后,暮挽就知道不太妙了,尤其四剑堂也在,可见洪涝之严重。
若非生灵涂炭,江湖不会轻易介入朝堂的事,这个平衡从宋卿时杀谢良开始动摇,一旦在商都彻底打破,朝廷与江湖还有一场交锋。
但愿那块令牌和名单,能帮他缓解些。
此番顾风晚离开,苏海是带着一众宫人目送而去的,在人群里环视了一周,没看到那位谣言里的小妾,想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也就没有多言。
临走之前,关于梁霜的事情还多加敲打了一下,毕竟是宛妃娘娘的侄女,最近几日她因这事不太愉快,官家心疼着呢。
其中细节萧疏影并未说,送走了苏海之后,没好气的直接关门了。
从小在宫里长大,萧疏影知道这几个太监是什么德行,一个比一个会见风使舵,如今也学会狗仗人势了。
侯府的事情,也轮得到他替宛妃和官家开口了。
……
翌日,赵妈妈那边叫了薛先生给她把脉,早早就来外面候着了,所以暮挽起的也格外的早。
一群人鱼贯而入到了堂屋,暮挽抬头看了一眼侯夫人,她正襟危坐在上
座,端着茶品了一口,又仔细闻了闻香味,忽然问她。
“今夏新茶?”
暮挽答她,“是,侯爷昨日在这里烹茶留下的。”
萧疏影没再多说,薛先生过来给她把脉了。
三爷说这薛先生是他的人,所以暮挽悄悄递了个眼神过去,薛先生余光里看见,微微颔首,她才放下心来。
片刻之后,薛先生到了萧疏影那里禀报。
“脉濡而数,有些湿毒内侵、毒邪外发的迹象,其他倒是并无问题,小娘身子很是康健,怀孕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这个东西讲究机缘,强求不来的。”
萧疏影疑惑。
“什么叫湿毒内侵?”
薛先生指了指屋子里雨后潮湿发霉的角落,一切便都了然,萧疏影沉吟片刻道。
“侯府地方不够大,这个问题不好解决。这样,以后侯爷若是回来,你去柳镇的宅子和他同住,那个地方很不错,安静不说,有了身孕也适合养胎,比这里好多了。”
反正顾风晚本来就不愿意呆在这里,往年回来,只歇息一夜,天不亮就早早的离开了,今年若不是有了暮挽,怎么会留这么久。
暮挽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一下,回过神来。
看来是侯爷的意思,以后他一旦回来,二人就能光明正大的在柳镇宅子住着了,她应下,送了一群人离开。
兰苕如今也学聪明了,明白其中应该是侯爷推波助澜,觉着侯爷自从和小娘在柳镇宅子歇息一晚之后,格外惦记那
里。
不过那里确实好,地方大,也没别人,更何况那等皇家园林一般的造设,夏日去避暑想来都会凉快一些。
午时之后,暮挽带着兰苕出去了一趟。
她从街道走过,眼见为实,这才真正了解到如今的情况,听说这次太后也生气,各地没有驻军,府衙的人不够用,官家特地调了一批禁军过去。
暮挽隐约记得前朝取消了更戍法,所以禁军早已没法随意调往各地进行轮番值守,这次破例,感觉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京城街道寥落了许多,轻云楼却依旧热闹非凡,钟鼓声不绝于耳,丝竹管弦缭绕,她又进了包厢,点来了大美女段娇娇。
今日的她着了一身正红色的襦裙,本就丰腴的身形被衬得很是好看,眉心花钿,唇角点缀朱砂痣,眼眸流转都勾人的很,叫人挪不开眼睛。
她这般姿色,其实远比暮挽好看多了,说是端正大气、国色天香都不为过。
但她进来就找了个位置随意一躺,形象全无,还在嗔怪暮挽。
“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可是抛弃了最爱的俊俏男人过来找你的。”
她说话依旧这么不着边际,暮挽早就习惯了,问起最近情势来。
“朱三爷他们都不在,我懒得去九流八角楼,最近局势如何,你仔细和我说说。”
谈起正事来,段娇娇正了身形,严肃警告她。
“最近你还是少出门了,河南府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