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样大的事情,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思考一下!”
阿茗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好歹想一个可信点的借口敷衍我,活着和死之间有那么难选吗?你难道想现在就人头落地?”
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李盛犹豫地推了一把身边的两人,他们硬着头皮上前说话。
“这位爷!我们也不会溜了跑了,便给些时间吧。”
阿茗自然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拉了一把将要开口的李砚,“嘘。”
而后,他正了身形,双手环胸。
“那我就等你,回来殿前站着吧,我和你手下这些禁军兄弟好好练练。”
“啊??”
“什么……”
周遭爆发出一阵的出奇的声音,无需说什么,他们自己便往后退了不少。
这情形瞧着着实是有些可笑,李砚无奈扶额。
官家也真就重新回到了太极殿前站着,不过腰板挺得不如之前那般直,明显没了什么底气。
李砚好奇地戳戳他。
“肯定是在等救兵,何必随他拖延时间?救兵要是真来了,我们有没有胜算还不一定呢。”
阿茗却是自信一笑,明媚扬眉。
“你以为妙儿姐吃素的?你我现在身处皇宫,在这四面宫墙之内,等于是身陷囹圄,凡事若是没有把握,她断然不会做。”
李砚没听明白,遂又多问了几句。
“啥意思?她安排我们入宫的,身陷囹圄这词不太恰当吧?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危险……你没告知我?”
脑子堪忧,阿茗叹口气,“等会你就知道了。”
好吧,李砚也不敢多问。
他现在只需知道一件事——跟着妙儿姐有肉吃。
今时今地,也只有依靠她,李砚才能实现心中所愿。
除此之外,普天之下,恐怕没有能帮他且帮得上忙的人了。
周遭的禁军草木皆兵,阿茗也就盘膝而坐休息了,给近处几个人指点起了招式。
李盛定睛一看,心中大喜,画面甚是和谐,拖到暗卫来这里完全没问题。
李逸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他虽身体有些跟不上,却是个绝佳的领导者。
暗卫的脚程都很快,个个都是刺杀的好苗子,估计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到了。
他松了口气,望着底下死去那些人的尸体,终究是不忍瞧着血色,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
内监送信出去其实并不难,还很快,比平常的路子都要好使许多。
尤其苏姓太监扎根于内宫二十四衙门,其下十二监、四司、八局,虽是掌管后宫琐事,近些年来却也稍微牵涉了前朝。
他们与三省六部有业务冲突,已开始积怨,所以安插了人在六部,两方互不相让,挑起文武官之间的对立。
所以,近年来朝堂被搅和得一片乌烟瘴气。
当然,这些事情只有他们这些亲近老太岁的人才知道,算得上是二十四衙门中位高权重的人了,尤其是伺候皇帝的“江河湖海”四人。
消息一路飞速传出,到了宫外,自然有老太岁的人往暗市送去。
信鸽飞出,就在这京城之内的屁大点地方,再慢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鸽子飞出之后,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信,再等几息,有人叩响了联络地方的门。
等那人小心翼翼开门的时候,门口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写着简单几句话——四皇子李逸今日携暗卫外出有事。
下面,工整娟秀的字体还非常礼貌地附上了一个地点。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东西,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但紧接着,暗市那边也递来了信。
李逸只留了一小队十数个人看家,去了宫中也没用,请他们宫中直接联络四皇子才是。
眼下这一来一回耽搁下来,宫中的时光已经十分煎熬。
但是关于李逸的消息并没有传入宫内,先是到了老太岁的耳中。
下人在房外念完消息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从几个妙龄女子身上起来,正在炭火盆前,随她们伺候穿着衣裳,顺便吩咐着门外的人。
“地址不是已经附上了吗,直接动用我们的人去找李逸。”
“是。”
人走了之后,老太岁随手掐着美人的蜂腰,若有所思地思考着这事。
这地方在京郊,李逸好端端地为何会去那边?而且还带走了这么多人。
如此关键的时期,他可不信什么巧合之言。
“嘶……苏郎,你弄疼人家了~”
身边的美人倒抽着凉气,等到他松开手来,腰间的地方只留下一片青紫。
除非实在忍受不了,也不会忍着惧怕他的心出声提醒。
这老头,一把年纪玩得还挺花,活脱脱一个变态而已!
几个女子都不太敢抬起头来,佝偻着腰和背站在他身侧,因房中有些冷清,没穿衣服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抖着。
苏世尧的皮肤早已皱得像树皮似的,人上了年纪,连眼睛也浑浊了起来,瞧着没什么精气神,一双眼睛下方耷拉着肉。
他抬手拨了一把自己头上的银丝,看着如此苍白的头发,捻着兰花指,抬起指尖,顺着额角又捋了回去。
当初李逸不肯为自己所用,借着中毒的事情威胁他也无用。
李砚也已经脱手,超出控制。
到如今,做得最顺利的一件事情,便是将这朝廷变成了个腐朽不堪的地方,不停激化着各种人之间的矛盾。
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李家的气数即将终结,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天下民怨四起,碌碌无为多年,这皇位他李盛也坐得够久了,好不容易打造出了如今的局面,终于到了他这位老人重出江湖的时候了。
乱世之中,秩序颠倒。
位高权重的人会掉落神坛,朝不保夕,为保命而沦为一条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