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出了这扇门,双方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是就这样放他们出去,还是将他们围在这前后不通的宫墙过道之内,赶尽杀绝?
这里可比不上刚刚广场那边宽阔,一旦让人从两边将他们围了起来,无路可走,又没有退路可言。
如此多的禁军扑上去,主打的就是个人海战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以脱困。
这些人各怀鬼胎,面面相觑,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动起手来。
这种气氛越发险峻起来,连李砚都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口水,心中慌乱。
怎么回事,刚刚瞧着还没胆量的一群人,现在到这里陡然间跟变了个人。
阿茗直接往人群里使了个眼色,九流的暗桩会意,低声询问着身边人。
“指挥使大人受伤了,但是副指挥使大人没事啊,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还不来!”
旁边的人也心虚得厉害,对上眼前这么个硬茬,心中没把握。
“就是啊,怎么还不来下个命令,咱们要是自己上了,万一又吃了个败仗,事后算起账来,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官家算不上什么赏罚分明的人,别人立的功,他看在眼里不做反应。
但别人若是犯了什么错,他便立马抓着这点重重处罚。
在这皇宫跟前当差的人,哪个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整日就把头颅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准哪日就没了……
刚刚已经败了,眼下只能将功补过,而不能错上加错。
阿茗目光扫视四周,将他们越发犹豫的神情看在眼中,唇角略微勾起,抬头又看了一眼日光。
算着时间,暗卫再过两个钟头就要入宫了,也该回家了。
他拍拍李砚,“到时候了。”
李砚站定,中气十足地对着那边太极殿吼了一嗓子。
“官家,今日我们还有事,这便要走了,我父王的事情你如果不管的话,我们还能再进宫闹一次!”
话音落,阿茗拔刀开路,一身凶悍的气势往那一摆,前面的禁军纷纷退避三舍。
他抬起手臂,正要用袖子抹去上面有些碍眼的血迹,有些人已经因此举动受了惊吓,仓皇后退,踩到了别人而猝不及防地摔了。
后面的人如此之多,摔了一人便有很多人跟着摔,哗啦啦一下倒下去一片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李砚憋笑,这真是一个话语难以形容的场面啊!
今日也不枉进宫走一趟,见了这么多热闹,还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将过去心中受到的那些怨气尽数发泄了出来。
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太极殿的方向,李砚有些期待。
若是有机会第二次再来这个地方,希望不是以今日的身份,也不想再面对那个虚伪至极的人。
有了阿茗在这儿,禁军的人终究没敢动起手。
宫门值守的侍卫已经被应急调来了这儿,眼下宫门那边是没人守着的。
这几日事情多,本来是罢朝的,可宫里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可能没人过来看一眼。
有些个爱掺和这些事情的言官,到了宫门口看到没人守着,自然而然便拿着奏折,大摇大摆进来了。
远远听到了禁军的动静,正要过去看了一眼,半途忽然凭空杀出来一队人,看起来也是侍卫打扮。
这一队人却并没往禁军那边凑,而是堵在了这里。
言官们抬头一看,三三两两地往后退了些。
太子李珩站在原地,缓缓回过身来。
他身上穿着一身乌黑的大袍,隐约可见织花暗纹的纹路,那宽大的袖子和衣摆在宫墙过道中随风而起,回眸之间,身上锐气顿现。
这又是闹哪出?
太子静静扫了他们一眼,脸上少了些许温和的笑,今日的他,看着格外严肃。
半晌,他启唇冷声开口。
“既然已经免了早朝,也没有旨意宣召,今日又为何要进宫而来?宫门无值守,宫中定然是出了大事,你们不想着好好守着宫门,来这里做甚?”
他们心虚得厉害,捏着奏折当即掉头回去了。
没走三两步,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太子殿下还是守在原地,顿时松了口气。
李珩将他细小的表情看在眼中,不由得冷笑出声,半点面子也没给他们,当即开口。
“本宫身边带着的人,不是养的私兵,认不出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吗?这是值守东宫宫门、负责保卫本宫安全的人!”
“本宫带着他们来阻止你们入内,少掺和这些皇家私下里的事情,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要和匪徒来个里应外合造反吧?”
最后这句话一语中的,言官落荒而逃。
人终于走完,李珩带着人大步往外走,直接到了宫门口,目送这些人上马车离开。
而他带来的这为数不多的一队人马,井然有序地回到了值守宫门的位置上,总算堵上了这个缺口。
外面有些心怀鬼胎的人徘徊着,李珩甚至看到了三两个眼熟的朝中面孔。
他当即接过了一把没有出鞘的剑,横在身前杵着,就穿着这身宽大的黑袍,站在了皇宫承天门正门前,犹如定海神针,不曾移动半步。
这边可没人敢凑近看热闹,金水桥外,来来往往行走的人各怀鬼胎。
九流的人见此,马上把这边的情况上报了,这消息到了十三娘手中,只用了半个钟头的时间。
她低头一看,动作慢了下来。
纸上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太子镇守承天门。
十三娘心中若有所思,把这消息拣到了一边,吩咐人赶紧给暮挽送去。
如果顾侯真的和朝廷闹掰了,太子殿下夹在其中,其实是个很棘手的人物。
他是皇家人,却也是顾侯视为知己的人。
若有朝一日两军对垒,官家让李珩出面为使者,就真是难以作为和选择了。
今日太子殿下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朝廷的一边,如果往后亦是如此,可就有的头疼了。
信被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