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最是清楚阿茗的性子,他既然已经如此开口,肯定胸有成竹,当即松了口气。
今日来这里的人都遮了面庞,此地不宜久留,当下便带着人快速折返。
为避免引人怀疑,他们直接出城去了,到了无人烟的地方换了行头之后,改换衣服再回来。
有了长枪,阿茗理想自如了不少。
李砚跟着打了一会儿,力气上实在跟不上,两只胳膊虚脱无力,只能到了一边看着。
无须护他,阿茗在这群人中更加游刃有余。
李珩站在原地,紧紧锁着他不断移动的身影,心中万分感叹。
如此这般的天下,竟还出了这样多的人才。
如果有机会,他真想见识一下,那天下英雄榜上的人物究竟都是何许人也。
这边杀得风生水起,那边,暗卫急急忙忙地赶回。
李逸身体不行,这次不能过来,是影子点了人过来的。
大街上纷纷扰扰的百姓退避,给他们清出一条道来,眼看着高耸的皇宫大门已经不远,阿茗正在此时杀出了宫门口的重围。
他随手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刀,横踢向李珩,不偏不倚地连带着他宽大的衣袍,直接钉在了墙上,没有伤到他半分。
十三娘在金水桥前留下了一匹马。
阿茗回眸最后看了一眼追过来的禁军,眼瞧着一行暗卫靠近,在这般紧要的关头拉着李砚飞身上马。
瞬间夹紧马腹,扯着缰绳,飞奔而去。
马儿沿着金水桥前的护城河,向春明门外狂奔而去,不远处,即是阳关镇。
影子看着情况不对劲,亲自带着一半的人马追了过去,其他的人入宫收拾残局。
追出春明门没多久,眼见着对方的快马渐行渐远,三两个丛林间绕来绕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了。
四周有些动静,是在此地砍柴的村民留下来的,还有些则是过道的人。
其他暗卫心中懊恼,焦躁得很。
“今日若不是中了计,怎么可能抓不住这个人!这下倒好,眼睁睁看着人没了,回去就等着被治罪吧!”
治罪?影子回想起了承天门口那一瞥中的血腥场面。
禁军无能,此番更是死伤巨大,暗卫是官家最后的仪仗。
如此情形之下,还真不一定会动他们。
点到为止,影子没有继续追踪和搜查下去,带着手底下的人原路返回,得去宫里复命了。
阿茗、李砚二人从阳关镇去了柳镇。
这本就是原先计划好的,路上还留着两个以防不测的截杀点,但并没派上用场,说来也是一件好事。
一番穿行之中,二人已经彻底换了一身行头,一人挑着一担柴火,脸上涂了些灰蒙蒙的泥巴,打扮得和平头百姓没什么区别。
扛着柴,他们去叩响了挽园后门,将柴火放在门口之后,门房给了钱。
二人转身就走,不知不觉间绕到了侧面树林子里,已经有人开了暗门等候,随即便进去了。
最近这段日子,还得在这里暂避风头呢,九流如今几乎已经公开对着朝廷宣战。
江湖与庙堂从来互不相扰,九流也并不能代表整个江湖,且看看民间谣言传谣之下,其他门派会做出什么反应。
而官家,又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如此头疼的问题抛给了他,估计至少得想上三天三夜了。
——
“咚咚咚——”
侯府后门的门房探头出去,看见外面叩门的人是兰苕,远处铺子边还有一道身影,便麻溜地开了半扇门,不引人注意地将二人放了进来。
暮挽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顺手将路上打下来的那些金子给他塞了过去。
她脚步微微停顿,低声吩咐着。
“你帮了我许多,今日的钱就算是酬谢了,有了这笔钱,一辈子衣食无忧是肯定的,往后也不必再帮别人看门了。”
门房读懂了话里面的另外一层意思,多问了一句。
“今日便要走吗?”
暮挽叹息,“尽早。”
侯府来日将会牵扯入是是非非之中,自己的身份也迟早有曝光的一天,难保这人不会被无辜地卷入其中。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门房点头,“明白了,今日晚些时候我就辞行。”
兰苕跟着暮挽进了里面,恰巧遇上了正要出门去的楚翼凌,四目相对,楚翼凌率先神秘一笑。
暮挽霎时毛骨悚然,“楚姐姐……”
楚翼凌淡笑,“你可别叫我姐姐,我实在担不起,你身边的阿茗今日在皇宫里面自报家门,妙儿姑娘,你往后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楚翼凌自从上次天下英雄榜的时候就知道了,那阿茗是九流的人,在侯府的时候天天跟在暮挽屁股后面。
在江左那次,她刻意留了个心,往台上一看,九流主位上果然坐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许是早已过于熟悉,远远地一眼看过去,楚翼凌便认出了她。
而再看她身边坐着的那个女子,不就是昔日轻云楼里面的段娇娇吗?
重回侯府,楚翼凌心中其实是并不在意暮挽真实身份的,左右是两条不相干的线,江湖和朝堂多少年都没牵扯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交集在一起。
侯府不过是个暂居的地方,早些年楚翼凌一直深居简出,不管外面的事情。
可她手底下的人明晃晃公开了身份,楚翼凌便不得不考虑多一些了。
如今这里是侯府,她还是侯府妾室,居然敢这样大胆地行事。
万一这真实身份被人捅了出去,她楚翼凌可就没法高枕无忧了。
认真瞧着这张精致美艳的脸,一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后,还有一层真实身份,楚翼凌当真觉得后背发凉。
她从前从未觉得,一个小小女子能够搅弄出这么大的风。
可纵观这几个月以来的局势,一切都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