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目光对视,为首的人上前两步,在大帐外询问。
”将军,怎么了,需要我们进去吗?”
灼热的呼吸在脖颈不断徘徊,他似乎格外不舍,快要把暮挽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呼吸渐渐往下,压根没空搭理外面的人。
暮挽抱着他脖颈,朝着门口那边喊了一句。
“不必过来,离得远一些。”
外面的人立马会意,红着脸跑开了,瞧他这副样子,其余几人也明白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帐里,暮挽垂了头,在他耳侧轻声开口道。
“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美娘,我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早就在还是个小乞丐时,便饿死在了京城的冬天里。”
“你既然压根就舍不得我,以后也别说这种话了,三爷,我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所以无论下场如何,你都别想将我驱逐离开。”
把他的头掰过来和自己对视,暮挽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军营里关于你白日宣淫的谣言又该和隐疾那件事情一样,不出几刻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有损将军你的清誉啊。“
顾风晚哑着嗓子问她。
“你确定这是谣言?”
暮挽还没从这句话的弯子里绕出来,就已经被他直接抱了起来,走向大帐里那皱皱巴巴又混乱的床。
好吧,暮挽还是没料到这一点。
果然,这男人心里的那点喜欢又不敢说出来的小九九,一旦被点破,就肆无忌
惮了起来。
两人间发生这种事,本也不算误会,彼此之间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起。
再晚些时候,萧平的声音在外响起。
他似乎离得挺远,站在那扯着嗓子喊,彼时暮挽正在顾风晚怀中,陪他一起看着桌子上这些文书。
“将军,到了用膳的时间了!你是出来跟兄弟们一起吃,还是需要我们将吃食送进去?”
顾风晚以前从来没有自己一人开小灶的习惯,更无需麻烦别人跑这一遭,常常跟着众人随意吃两口便是了。
可今日到底有些不一样,他犹豫之后,还是让萧平过一会儿才将饭菜送进来。
暮挽本不打算如此特立独行,可偏偏阿濯在外叩响了门,将一封书信交了进来。
她定睛一看,上面所留下的印信,竟然是九流蜀地分舵的,里面只封存了简简单单一张纸,却说了一件天大的要事。
暮挽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凝重地递给了身边的男人。
“楚冀凌守在焉支山,久攻不下蜀地,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九流的人无孔不入,在中原地区有分舵,打听这些消息并不难。”
顾风晚拧眉,定睛一看,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到现在都不知这个消息,楚冀凌的心恐怕也放在了攻城略地的战争上,压根不会知道,蜀地往东的关陇要地,几日前就已经发生巨变。
关陇世家门阀早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是朝廷一代代更迭下来,都没法彻底铲除的
权贵。
他们手中握着庞大的权势,门生子弟遍布天下,科举考试一途上,几乎压下了所有寒门出身的子弟。
过去的帝王甚至都拿他们没办法,更有皇帝被他们控制挟制。
到了如今,大郅皇族的这个姓氏,便是关陇李氏,庞大的姻亲关系之下,一张关系网错综复杂。
关西还有将门子弟,虽比不上前些年名声大噪,但雄厚的底蕴摆在那儿,只要稍微借着身上原本就有的声势,轻而易举便能重回巅峰。
便是这样的一伙人,在如今大难临头之际,竟然由赵家牵头开始权衡利弊。
就是萧疏影外祖家的那个赵姓。
信上所写,已在京城赋闲许久的国公爷赵安重穿官服,带着唯一的儿子赵择端亲自来了关陇,一番商议之下,以赵家为首,决定弃去一切,退回关陇。
具体的意思是,他们要弃掉京城了。
如此声势浩大的战事才刚开始,眼看着大军已经逐渐开始逼近京城,偏偏在这样的关头,他们要退回关陇。
顾风晚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大郅政权偏北,以大军如今多方联合的攻势,要想夺下它,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事情罢了。
安全起见,于是他们想将重心南移,坐落在那重峦叠嶂的关陇世家围绕的大山之中。
届时皇权若是落在了他们手中,李盛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皇帝,对上那群千百年不败的关陇集团,顾风晚胜算要小许多。
怪不得薛德和杜
安那边迟迟拿不下,他们应当早已料到京城困境,或者接收到了死守城池的信函!
如今时节已经渐渐入冬,再往后拖几个月,顾风晚哪里来源源不断的粮草供给前线?
他如今兵力确实雄厚,可所需粮草军械也相对应多了不少,等北方最冷的时候到来,还得供应上棉衣。
如果任由他们这样拖下去,全都是难题,极有可能就这样被拖垮。
暮挽缓缓坐了下去,脑中如今一团乱麻,等萧平把饭菜端了进来之后,也没吃下去的胃口了。
顾风晚亲自盛了饭菜过来喂她,大概思索了一番,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无需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容我思考一夜,明天会给你一个放心的计划。”
暮挽双眸一下亮了起来,“你难道已经想到了什么解决办法?”
顾风晚看她这般高兴的样子,没忍住勾了一下唇角,将饭喂到了她的嘴里,温柔点头。
“当然,我这么多年的兵法可不是白读的,我若信心中没有准备,又怎会干这般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造反之事?”
暮挽信他,于是彻底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至于这消息是否会被公开,决定权变在二爷手中了,他也是个心中有成算的,暮挽并不担心。
吃完饭后,顾风晚埋首在桌案前写写画画,直到夜间暮挽昏昏沉沉地准备入睡,依旧能看得到大帐内明亮的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