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风晚比她起来得更早,暮挽看了一眼他疲惫的样子,感觉他昨晚应当挑灯夜战,压根没睡。
顾风晚微微一笑,将几张叠放在一起的纸张递了过来。
“想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计划,还请妙儿姑娘过目。”
听到这称呼,暮挽娇嗔瞥她一眼,小心翼翼将这些纸接了过来。
泛黄的纸张上,是他工整而又力透纸背的字迹。
暮挽低头认真看了很长时间,认真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到最后看到他着重强调的那几笔,忍不住惊叹着抬起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你从武真是可惜了,你若是文官,以你的谋略城府和心思盘算,在朝堂上必会有一席之地。”
顾风晚展露笑颜。
“国誉。”
顾风晚这计划制定得格外周密详细,确实可行,过了一会儿阿濯亲自进来送早饭,暮挽顺带将计划说给他听,吩咐他即刻准备去办。
时间不等人,尽快为好。
当天中午,一封由顾风晚亲笔写下的书信被送了出去,快马加鞭,通过九流的途径辗转送入京城。
彼时,李盛一行人正准备动身。
京城百姓民怨沸腾,都被官府悉数镇压了下来,无数官员归家收拾东西,准备携带着家眷分批跟上。
清晨的官员府邸,慢慢地变成了一座座空宅,出城的大小马车不计其数,到最后,就连百姓也恐慌地开始逃离。
彼时,皇宫大门前,李盛正回头看着这座辉煌的宫殿,面露
不舍。
李家祖祖辈辈在这里住了百年,昔日高祖皇帝缔造的盛世,如今犹在眼前。
可如今到了他的手里,被迫从这里落荒而逃,简直在天下百姓的面前丢尽了脸。
将来百年之后,也没法到地下见列祖列宗,心中当真惭愧。
可为了他的这条命,为了李氏皇族将来的东山再起,为了这大郅百姓,他不得不选择暂时逃避。
孟云策窥见了他脸上的些许犹豫,面色不变地走上前来,暖声规劝。
“陛下,微臣已经和您说得很清楚了,咱们这次并不是逃走,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休养生息。”
“京城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我们必须有个喘气的机会,才能和造反的大军正面对抗,否则岂非辜负天下百姓对您的信任?”
李盛听到这么一席话,没忍住扬了扬眉,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他搂紧了怀中的大乔,理所当然地点头。
“是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没什么好愧疚的。”
“对了,把那程知许看住,别让他出城又跟了过来,整天跟张狗皮膏药一样,拖着病弱残缺也要入宫见朕的大乔,他也配?”
躺在他怀中的大乔,这一瞬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冷意。
太后冷眼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直接上了马车。
又在此地耽误了一会儿后,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地离去。
这座千年都城,似乎朝夕之间从繁华
走向了衰败,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
九流的人目送皇帝出城,从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的禁军中,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他被守卫得太好了。
自从禁军两位都指挥使是离开,如今的禁军早已不复往昔,不过是些残兵败将,早已是阿沼的天下了。
这颗最重要的棋子,暮挽打算留到最后再用,目前千万不能让他露出马脚。
九流的人即刻快马加鞭,以更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到了下一个据点。
等到李盛到那儿停下来歇脚的时候,那封书信便在悄然间躺在了他房里的桌案上。
李盛看了一眼四周,顿时心底一惊,竟然有人能够躲过禁军的层层防控,将这样东西凭空放在这里!
仔细想来,当真心有余悸,等会冲出来几个黑衣人,直接将他捅成了个窟窿也不是没可能。
但还没来得及喊人,便眼尖地看到了那信件上所写的字。
熟悉,实在是太熟悉了,李盛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他瞬间攥紧了手,满怀怒气地一把拿起了信,看到上面所写收信之人的名称,顿时纳闷起来。
他拧眉,想不通顾风晚为何会给赵安写信。
那瞧着不太靠谱的国公爷,如今正在隔壁的院子里大吃大喝呢,此番赵家所有人都跟了过来,一同被禁军保护着,是离他最近的人。
这两个人为何会有联系呢?好奇心驱使,李盛还是打开了这封信。
他是皇帝,臣子的信有什么看不得的?
拆开
看了片刻后,李盛缓缓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他强忍着怒火稳住呼吸,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纸张。
到最后,这张纸已经被他扯得皱皱巴巴,李盛只能将其放在了桌子上,眼底因怒火而遍布红色血丝。
信上写,顾风晚十分感谢赵安提出迁都一事,将原本要大费周章的造反计划,变得如此简单。
他先是感谢了赵家,将这李家独占了百年的京城政权拱手相送,有朝一日等他入主这里,一定会封赵氏血脉萧疏影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到最后,他表明当初的承诺依旧有效。
等他和赵家将这片偌大的土地瓜分成两国,各自为主后,一定和平相待,绝不起任何冲突。
李盛通读全文,感觉自己在一个偌大的陷阱中深陷着。
不光是顾风晚要夺这个天下,赵家同样野心勃勃,要把他这个皇帝挤下皇位!
那一瞬间,李盛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的乖巧。
母后瞧不上自己,从始至终都认为他是个没出息的皇帝,比不上先帝,和列祖列宗更没有可比性。
骨子里不服他,他们身为当今天下除去皇姓最尊贵的姓氏,早就已经难藏野心。
最关键的是,这封信中挑明了一个人的身份——孟云策。
他并非是什么所谓的寒门出身的可怜人,也并没有那般凄惨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