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阑低低咳嗽了两声。
“夫人,老夫人也真是的,都这么大年岁了,感染个风寒有什么大不了的?”曲莲将药端给她,埋怨道:“本来也就没几天好话的人了,还把风寒染给您了。”
“本以为躲的已经够远了,没想到还是染上了。”齐阑漫不经心的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了。
她用手帕轻轻擦过嘴角,感到闷热:“今年的夏季真是难熬……宁挽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夫人,放心吧,她自回来后,除了公主府那次,连府门都没出过。”曲莲又倒茶给齐阑漱口。
“那小妮子瞧着是个能忍的,颇有几分心思。”齐阑虽是这样说着,表情却分明是没把宁挽然放在眼里。
“那又怎么样?”曲莲嘻嘻笑着:“她还能在夫人手里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齐阑轻轻笑了声,没有否认。
“最近,府里传个那个梦魇的事,是怎么回事?”
齐阑并不是今天才听说,但前两日她没怎么在意,又实在头晕的厉害,便也没有多问。
曲莲正要说话,一个丫鬟突然急切的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有没有点规矩!”曲莲冷声喝道。
齐阑面色倒是没变,她懒懒抬眸,语气温婉:“什么事?”
“夫人,老爷叫您过去!”丫鬟焦急道:“奴婢看着,恐怕和最近少爷小姐梦魇的事有关,空蒙大师也来了。”
空蒙大师?
齐阑眯了眼睛:“说清楚!”
“府上所有的小姐都出事了,唯独清寻小姐无事,老爷怀疑是您和小姐行了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
齐阑眼神一厉。
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再傻,也品出味来了。
“倒是小瞧你了。”齐阑细腻的声音变冷:“宁挽然。”
这个府上能和空蒙大师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在安国寺长大的宁挽然了。
要说空蒙大师是碰巧在这儿,齐阑是绝对不信的。
“敢诬陷夫人?”曲莲不屑一顾:“找死!她们怕是不知道,老爷对夫人的感情是何等的深!”
“哼,曲莲,给本夫人重新化个妆吧。”
齐阑慢慢抚了下耳坠,神情并不慌张,相反,除了初听有些生气外,她的表情十分淡定,仔细看去,眼底还存着一丝轻蔑。
和曲莲一样,她一点也没把这个“诬陷”放在眼里。
想跟她斗,这群小家伙,还是太嫩了点。
“是。”曲莲笑道:“奴婢一定给夫人画一个,让老爷一看便怜惜的妆容。”
“还是你懂我。”齐阑打发丫鬟去外面等着,她透过铜镜望着曲莲,笑意温柔:“不愧是本夫人养成的第一个傀儡蛊。”
曲莲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一心一意的为齐阑梳妆。
等她描了细细的眉,又将脸色涂抹的雪白,才带着病美人样的哀婉柔弱,和丫鬟出了院子。
……
宁清寻已经在齐阑来之前,将自己的嫌疑洗清了。
一是没有别人的帮助,她这个不知道姐妹情为何物的刁蛮小姐,确实不可能记得所有人的生辰。
二是宁清寻这些天在太尉面前的戏不是白演的,还有宁挽然、宁萧礼帮忙说话。
另则……宁清寻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苗疆才有的巫蛊之术。
除非……是齐阑教她的。
但如果齐阑真的无辜,她教宁清寻这种邪术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齐阑都是脱不了关系的。
尤其她最近确实也生病了,从老夫人院子回来后,都闭门不出了。
齐阑一身蓝衣,温柔似水,身子弱柳扶风般,从外面走进了大厅。
七个庶女,加上宁挽然姐弟,一共九个人,坐在褐色木椅上,同时抬头望向她。
她们一个个面色苍白,黑发白肤,骤然这样,还有点渗人。
齐阑怔了一下,“老爷,这是怎么了?”
太尉沉着脸,像大雨降临前的天际,他指了指地上的破碎泥人,眸子如鹰般锁定在齐阑身上:
“认识这个吗?”
齐阑扫了一眼,迟疑道:“泥人?”
事实上,齐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
所谓的“泥人转移疾病之痛”,不过是个不存在的东西——宁挽然瞎编的。
但这个邪术由空蒙大师说出来,太尉不会怀疑的。
此刻,见齐阑已至,宁清寻不用女主示意,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于是,齐阑刚刚说完,宁清寻就惊恐道:“娘!”
她的表情,明晃晃的一副“没想到真的是你”的样子。
齐阑心跳一快。
“怎么回事?”太尉顿时厉声问她。
“我……”宁清寻恍若才想起来,吞吞吐吐的对齐阑眨眼,这个眼神太尉自然也看见了。
“说实话!当着我的面,也敢撒谎?”太尉重重一拍桌子,强大的气势让宁清寻害怕的抖了抖。
“我……我……”她咬牙:“娘,你和爹爹道歉吧!只要你诚心认错,爹爹是不会怪你的!”
齐阑直视着宁清寻,“清寻?”
她一字一字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娘都诬陷?”
“娘!不是我要暴露你,我……”宁清寻手忙脚乱的解释:
“实在是你没提前告诉我,我……我也没个心理准备啊!之前我问屋子里那个泥人是哪来的,你也不说,我不就忘了这事……”
“刚才看见你说泥人,我才想起来……”宁清寻“噗通”一声跪下了:“爹爹,饶了娘亲这一次吧!她一定只是鬼迷心窍了!”
“你说的是真的?”太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齐阑正要说话,一声含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她——
“原来母亲真的不喜欢我,我还以为之前罚我跪在雪地里,只是心情不好。”
这是五小姐宁知。
“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