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热潮刚过,整个村里又掀起了一阵砍侧柏条的风潮。
放在往年,大部分人家都是随便弄些薪柴熏好就行,只有少数几家人为了熏出来的腊肉香一些,才会在这上面费心思。
但今年不一样了,大家都在帮租户们代熏腊肉,因为有钱拿,所以都选择了最好的。
所以诸如侧柏条这种熏腊肉比较香的树枝特别受大家的欢迎。
不过虽然那么多人都去砍柴,但乱砍滥伐的现象却是不会出现。
毕竟大家需要的只是侧柏条,说白了只是树枝,并不是树干。
所以大家都去砍,不仅不会对侧柏林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是修完树枝的侧柏树们会长得更加笔直。
张安家自然也是一样,年年都是如此,今年肯定不会改变,刚杀完猪,把所有的肉都腌制好,他就拉上马车直奔山里。
半天时间以后,就弄了满满的一马车从山里拉回来。
“嚯,还得是张安你厉害,一来就搞了这么多,看样子这一车应该够你们家今年用的了。”
沿途遇到了不少上山砍侧柏条的村民,一个个看到张安装了一马车拉回来,眼睛都瞪大了。
其实他们也砍了不少,捆的满满的一背架,但跟张安马车上一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
“这不是想趁着还没下雪,多弄一些回来,万一突然大雪封山,再想去搞就不容易了。”
如今都已经腊月中旬,尽管天寒地冻,但老天爷还是没有要下雪的意思。
这样看来,今年下雪的日子,恐怕是近些年来最晚的一次。
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担心,因为老人们曾经说过,寒冬腊月雪下的越晚,阵仗就越大。
“对对对,你说的在理,那我得趁着这几天多来砍一些回家。”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了压迫感,也不再继续休息,赶紧背着松枝柏条回家,争取多跑两趟。
等到家里的猪肉腌制好,已经是农历腊月十五,正巧是大寒时节。
早上张安起来的时候,发现老爹已经把熏烤房里誊出来了,哪怕去年腊肉下炕的时候,已经清空过一次,但还是有些草木灰堆积在土坑里。
张安洗漱完毕,便跟老爹一起把腌好的猪肉悬挂在肉炕上。
把火一生,时隔一年以后,这间屋子的屋顶上,再次冒出袅袅青烟。
因为乌烟瘴气,所以以前的时候,一直都是张安跟老爹在里面守着腊肉熏。
但是今年,这里突然迎来一个新的来人。
“你来这里干嘛,火烟很熏眼睛的,快出去找妈妈吧。”
看着推开门跑进来的儿子,张安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我不,要跟爸爸一起。”
小家伙不仅没听话,反而倔强的抱着张建国给他做的小板凳跑进来。
摆好以后,老老实实的坐在张安旁边,然后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盯着肉炕上挂着的腊肉。
这些肉已经被熏了几天,红白的外表已经开始变的金黄,油滴时不时的从上面滴落到火坑里,发出滋滋的声音,味道闻起来也很香,非常馋人。
看着看着,张安发现儿子嘴角已经开始流出口水。
“齐齐,想不想吃嘎嘎。”
看到儿子这個样子,张安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守着老肉熏的时候,也会馋的口水直流。
每次只要大人不在,便会偷偷拿着菜刀割下一块,放在柴火上烤,那时候吃着可香可满足了。
“想,要吃嘎嘎,要吃嘎嘎。”
本来就挺馋了,一听到吃这个字,小家伙更是两眼发光。
“嘿嘿,那你等着,爸爸割肉烤给你吃。”
张安嘿嘿一笑,找出小刀从面前挂着的腊肉上割下一小块,然后串着签子在火上烤。
没一会儿,签子上的肉就被烤的滋滋冒油,香味扑鼻而来。
“喏,吃吧。”
烤熟以后,张安吹凉了才递给儿子。
本来就已经馋的不行的小家伙,这一下更是口水直流。
不过吃完以后,得到满足的小家伙立马跑回家里。
因为这肉是用了很多盐腌制的,这样割下来没洗过,吃起来咸的不行。
“张安,那肉咸成那样,你怎么直接割给齐齐吃的。”
没一会儿,不出意外张安就被老妈一顿怪罪。
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天空中吹起一阵阵呼啸的狂风。
不过这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晚饭吃完,外面嚎叫的风声平息了不少。
张安抱着儿子来到院子里,发现天空中已然开始飘起阵阵白色晶莹的小颗粒。
下雪了!
正应了那句话,它们可能会迟到,但必然不会缺席。
早在半个月前就应该要飘落的冰雪,还在在今天赶来了。
没一会儿,空中落下来的雪粒肉眼可见的逐渐变大,一开始只是如盐粒子一般,要是不仔细一些还看不清楚。
但才过去小一会儿,刚才如盐粒子般的雪沙已经变成一片片六角形的形状。
再然后,直接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在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整个天地间已经只有它们的存在。
这场雪来的非常快,也非常大,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地面上,屋屋顶上,还有未落的树叶上赫然攒起一层雪白。
当晚的雪,一夜未停,北风呼啸。
待到第二天清晨,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堆积起厚厚的一层,村里错落的房顶,远处的山间,无不披起去了一层素白的银装。
一眼望去,也就只有大河的水面不受影响,仍然静静地自我流淌。
也是,上一次那么大的雪灾也未能让大河结冰,这一次就更加不可能了。
早上十点许,鹅毛大雪就已经停下来了,只剩下很少的几片在空中飘着找找存在感。
“站住,别跑!”
雪刚停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嘻嘻哈哈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