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清宫。
朱厚照很诧异。
“大珰,听你这话的意思,野人这位妻子,在英国公府过得并不开心?”
陈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了他命人探查到的信息。
“据闻这位仑世子庶女张静姝,只是仑世子醉酒后的一次产物,她娘亲是个婢女,虽然因此得以晋升为了妾,但是……仑世子正妻乃是定国公徐光祚的姐姐,一向以善妒知名,所以……这名婢女不久后就“病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娃,正是张静姝。”
“我的个乖乖!”朱厚照忍不住惊叹了一声,“那意思就是张静姝在英国公府饱受打骂?”
陈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皇帝陛下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他哪里知道,朱厚照这是经历了中山侯的毒害,已经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这分明就是女主模板啊这!”
朱厚照怪叫道:“难怪此女如此有气节,削发明志拒绝他那个混账父亲,难怪野人唯独就看上了她啊!”
陈宽听得莫名其妙,不过好歹是听明白了一个意思。
看来皇帝陛下对这门亲事,还是比较赞成的。
朱厚照起身来回踱步,随即追问道:“这事儿野人知道不知道?按照正常剧情发展,这家伙绝对会英雄救美,然后狠狠为女主出一口恶气啊!少说也要打断那张仑那废物几根肋骨,还有那个什么朱张氏!”
陈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神神叨叨的皇帝陛下,然后悄无声息地恰了掐自己的手,熟悉的疼痛感传来。
不是,我这也没疯啊!
皇帝陛下,您这是咋滴啦?
“中山侯大概率是不知情的。”
“因为据老奴观察可知,中山侯好像对女色……不怎么看重!”
陈宽试探性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朱厚照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好女色,这才能做大将军嘛!
要是像那个天杀的张仑一样,早早地就沉湎于酒色之中,就算给他一个大将军的职位让他带兵出征,他可能腿软得连马都上不去!
张静姝一事,看似只是司空见惯的嫡女欺辱庶女现象,实则却透露出了大明武勋的腐化堕落!
但凡那张仑不是个纨绔废物,但凡他像个父亲,或者说像个人,都不会发生这么狗血的剧情!
“张静姝现在何处?”
“秋蝉尚宫请去了坤宁宫,正面见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朱厚照脸上露出了笑容。
“皇后确实是体己人。”
“很多话朕不用讲她都知道去做,如此朕也轻松了不少。”
“既然这样,张静姝这边就交给皇后去攻略吧,朕只需要继续攻略野人就行了。”
陈宽现在很苦恼。
因为他发现皇帝陛下不知道抽什么疯,总是说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他自认为做了两三年的心腹宦官了,也算是了解了这位正德皇帝陛下的脾气秉性,这怎么就突然又开始“犯病”了呢?
攻略?
这是啥意思吗?
“陛下的意思是……”
“这件事情有利于陛下掌控中山侯?”
陈宽再次硬着头皮试探了一下,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天才,天才老太监!
朱厚照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色。
“你可知,中山侯先前来面圣的时候,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陈宽态度恭敬地摇了摇头,直接拒绝这个回答。
朱厚照也不以为然,而是目光深邃地笑了笑。
“野人说,他想跟朕比一下,谁先生出儿子来!”
此话一出,饶是陈宽也被吓得不轻,直接跪倒在地上。
他很难理解,或者说很难想象,中山侯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说出这种话来的!
你可是大明王朝的臣子啊!
你怎么敢堂而皇之地跟皇帝陛下提出这等无理要求,比这些他妈的乱七八糟的鬼东西的啊!
“大珰,你说朕该不该跟野人比试一番?”
皇帝陛下的声音陡然传来,直接让陈宽整个人身子一颤,只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个问题,他能怎么回答?
该比一下?
那就是以下犯上,枉顾臣仪!
不该比一下?
那就是陈宽对不起政治盟友了。
说实话,陈宽现在无比痛恨这个该死的混账政治盟友,天杀的中山侯汤昊,总是他妈的在形势大好的时候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陛下明鉴,您是大明天子,天下万事皆在您一念之间,老奴不敢置喙!”
要不说陈宽是这宫廷里面的老人呢,人家确实有这个资格坐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面,一句话就逃过了朱厚照的这个诛心问题。
“你这条狡猾的老狗!”朱厚照嗤笑道,不过他心情很好。
至少在陈宽看来如此,皇帝陛下的心情,从未有现在这样好过,当然不包括他和那个娈童凤儿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时候!
“朕当然要跟野人比一比啊,为什么不比呢?”
“就算野人赢了那又如何?他生出一个大胖小子,朕会毫不吝惜赏赐,封那小子为侯世子,甚至只要野人功勋足够,朕会晋升他为国公,封他儿子做国公世子!”
“但是,这恰恰给了朕钳制野人的机会啊!”
朱厚照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他扭过头看向陈宽,道:“你知道为何先前野人杀了朕心爱的凤儿,朕没有杀他,只是象征性地将他丢进诏狱里面吗?”
“老奴不知,陛下恕罪!”陈宽直接跪了。
“因为他是野人啊!”
朱厚照神态癫狂地喝道!
“因为他是朕从南苑里面带出来的野人!”
“在这整个大明王朝,整个大明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他汤昊在意的人,没有任何一样他汤昊在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