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的心尖都忍不住颤了一下,“殿下!”
“没事。”唐翘脸色有些发白,她眸光扫过车帘处那被皮鞭剌出的深印,眼神骤然凌厉。
能给花梨木都抽出一条痕迹,这力道当真不浅,若是打在人身上,顷刻间必得皮开肉绽!
“扶我起来。”
外厢,十余金吾卫手持长戟将那人团团围住。
当中的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身华服玉冠高戴,手持一条二指粗的鞭子高高坐于马背,面对金吾卫也是嚣张得不行。
“什么当街行凶?本世子行事,你一个无名小卒也配叫嚣?”
听着似是喝了酒的模样。
领队的街使义愤填膺,正要发话,一旁的兵卒赶紧上前劝话,“大人,这是宜安伯府的世子,得罪不起啊。”
“宜安伯府又如何?”
兵卒暗怪这位新调来的街使大人拎不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话本里才有的,这位宜安伯世子名叫周宝成,乃是刑部尚书大人的嫡幼子,老来得子,宠爱得厉害。你抓他进牢狱?莫非前程不要了?”
“哼,我杨潜受的是皇家俸禄,不是宜安伯府的俸禄,”领队一袭红衣对豸劲装,手握长戟,杀伐气势尽露,“金吾卫街使维护京中治安,只要犯我大邕律法,不论是谁,我杨潜都抓得!你持鞭打马行凶闯铺十余,害人无数,我抓你进牢狱都是轻的!”
“本世子岂与贱民等身?不过些许贱民,本世子打了就打了。”
这样嚣张的话叫杨潜捏紧了手中的长戟。
当真是纨绔子弟,就是这样的人,才叫京城治安收到了极大的威胁!
“京城竟有你这等恶徒!”他早看不惯这样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的人了,“来人,给我抓了!”
“哟,周世子,看来你名气不行啊,连一个小小的街使都要抓你。”
挨近街道的酒楼之上,三四个同样锦衣华服的男子端着酒盏笑看着底下发生的闹剧,嘲笑道:“宜安伯世子,也不过如此嘛。”
这话激怒了周宝成。
他最是好面子。
“放肆!本世子是宜安伯府的,谁敢动我!”他这怒喝叫即将要上前的兵卒有了些许踌躇,不是因为这个人张牙舞爪声音大,而是因为宜安伯的名头。
卢宝成见状勾唇。
“原来你叫杨潜啊?”他下巴微抬,仿佛看个不成气候的虫子一般不屑地看着他,眼神阴狠,斥道:“你一个六品街使,若敢扰了本世子的兴致,本世子不会放过你。”
杨潜也知道勋贵家族的特殊之处,不过他出身行伍,年纪又轻,自有一骨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
“若我有错,自有陛下与李将军来治我的罪,尚且轮不到你来定罪!”
言罢他打马上前,长戟凌空一挥。
“你要干什么?放肆!本世子你也敢冒犯……啊!”
还嚣张放肆的宜安伯世子来不及惊恐就被打落下马。
武将下手从来不会轻了,只这一下,就叫宜安伯世子摔落在地滚了两圈儿,头上的玉冠歪斜,衣衫也不整了,瞧着狼狈得很。
“放肆放肆!果真放肆!”周宝成叫嚣着,身后的仆从赶忙上来扶他。
杨潜没理会他,吩咐下属,“给本官抓!出了问题我负责!”
周宝成被仆从们护着向后退,颜面尽失的他眼睛瞪得老大,愤恨不已。
“你为了贱民打我抓我!我爹一定会罢了你的官!”
“皇城之下,竟有人敢张口闭口罢谁的官?真是稀奇。”
话音自旁边的马车里传出来,周宝成皱眉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从马车里出来,他升起的警惕便落了下去。
“哪儿来的贱民置喙本世子的话!”
“放肆!”这声厉喝出自紧随唐翘其后的谢婉柔之口。
“长公主殿下在此,谁敢造次!”艾艾是宫女,穿的也是宫女服饰,由不得人置喙唐翘的身份。
周宝成认不得唐翘,却认得谢婉柔,秦国公府嫡女,皇后娘娘内侄女儿。以及那青衣侍女的服饰,那是宫女的衣着。
他倒是听说皇后娘娘近来认了一位养女,只是是从京外接回来的,很是上不得台面,想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一个养女,保不齐还不是陛下血脉,谁在乎啊?
“呵呵,宫中公主本世子可都见过,怎么不知晓还有一位在册的长公主?你别是吓唬本世子。”
见周宝成依旧这样嚣张,艾艾气得不行。
“你……”
唐翘微微抬未受伤的左手,示意艾艾噤声。
她直直看向被仆从们护着的周宝成,此人她正好识得。
刑部尚书的小儿子嘛,刑部尚书可与淮阳侯府走得很近呢。
“公主不公主的倒是其次,宜安伯世子挟凶器惊车动马,又以身份之便肆意阻扰金吾卫街使办差,不知是何用意?这难道是刑部尚书大人之家风不成?”
这脏帽子可就大了,周宝成不敢置信这个乡下人竟敢质疑他们家。
“我家向来是文官清流,岂由你肆意污蔑抹黑!”
“好一个文官清流!”
她站在那里眸光微凛,虽然年岁不大,右手还缠了纱布,可小小年纪却有一身风华,叫人不敢直视,“本宫回宫后倒要遣人问一问御史台,何为文官,何为清流!当街行凶是文官,仗势欺人是清流不成?”
“尔身为一府世子,食君之俸,当为君分忧,却目无法纪、作威作福,实为不忠不义,若当真要论罪……”她微抬双目,“当斩。”
这架势直叫周宝成愣住,酒楼上的纨绔子弟们都不敢观望嘲笑了,一个个愣在那里,看着底下的公主。
杨潜也不多废话了,直接叫金吾卫抓人。
这一回,不管那些人再怎么反抗也被扣押住了。
杨潜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唐翘几人跟前。
艾艾不多话了,直接掏出一块赤金的椒房宫腰牌来验明正身。
杨潜见腰牌不敢迟疑,抱拳矮身单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