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无聊!”许慕被她戏耍了,顿时有些恼怒,轻斥一声便要走。
“真的有落了。”莫语倦锁好门,食指挂着钥匙轻轻甩动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欢快得就像是她现在的心情,她快步追上许慕,将一枚山茶花发卡拿到她眼前晃了晃。
“给你。”
许慕被那一抹鲜艳的颜色扎了眼睛,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这不是我的。”
“我总是看不到它被很好的珍惜。”莫语倦的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指尖上的钥匙被她握在手心里:“为什么?”
“……这是你的东西,现在好了,可以物归原主了——”许慕有些心虚,明明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莫语倦的事,但这会儿,面对这个疯子的质问,居然没有任何底气。
“收着,没有下一次,再让我看见它被你落下……”莫语倦声音轻轻的,语气是不容置疑,让人无法反驳的,神色黯然又掺杂着一丝可怖的疯狂。
她强硬地握住了许慕的手,将发卡塞了进去,发卡边缘被她掰得有些变形:“自己戴上去,我今天不想强迫你,你也不会想我强迫你的。”
她望着许慕,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为了不被发现,她很快地收回手,尽力抚平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自暴自弃地放弃了。
面无表情。
藏在背后的手颤抖着,死死握紧了拳,手背的青筋条条暴起,如果许慕看得见,她大概能猜的出来这个疯子此时此刻,处在失控边缘。
虚伪的表象被撕破,危险癫狂便没了束缚。
莫语倦心里生出一股浓烈的,要掐死她的欲望,想把这个人完完全全地变成自己的听话的玩具。
该死……她压制着心底的欲望,但同时这个想法又像是附骨之疽,挥之不去,愈演愈烈,让她兴奋得眼里闪烁出杀意的红。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对视着,没有纠缠,没有争吵,却真实地上演着强势侵略与反抗。
许慕似乎看出来一些不对劲,只是莫语倦一直疯得很难看,只觉得她酝酿着一肚子坏水,可能正打算戏弄一下自己,但这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又冷得让人生畏。
她捏着那只发卡,抿了抿嘴,将其别在了耳侧的碎发上。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出校门,走到分道扬镳的路口时,莫语倦开口了。
“明天来森林公园,我想见你。”
许慕站直了身子,声音冷淡淡的:“我不去。”
“不去,我就去你家接你。”莫语倦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
许慕真是被她这神经病磨得没了脾气,皱眉道:“去做什么?”
“玩。”
“啧,麻烦。”
“所以?”
“几点?”
“十点半碰面,森林公园门口,或者我去你家接你,八点半。”
许慕闭眼否决第二个荒谬的提议:“那就森林公园门口见,早点,八点见。”
说罢,也不管莫语倦答不答应,转身上了车。
森林公园就在回春公墓附近,正巧——她也该去看看母亲了。
第二天一早,许慕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一头浓密墨黑的长发披散着,优雅又矜傲,黑色长裙没过膝盖,修长有力的腿若隐若现,如同美玉雕琢,但又让人起不来非分之想。
她望着镜子前的自己,竟然想不起来母亲的模样,她是母亲的骨肉,为什么长的一点母亲的痕迹都没有?
临了,她轻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那只红山茶花发卡,别在了头发上。
乌黑亮丽的长发配上极尽鲜艳的山茶,愈加妖艳妩媚。
楼下的钢琴声断断续续,许慕知道,这是吴关月在给学生上课。
吴关月是有名的钢琴老师,总有学生慕名而来,但每次只带一到两个学生,多了便不收。
每每吴关月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许慕总是不多去打扰,她想学钢琴,但吴关月不教也不肯让她学,于是她也不自讨没趣,只好一个人偷偷自学,碰不到钢琴就想象着键位,在桌上一下又一下地练习记忆,偶尔碰上在商场表演,或是走进一家乐行,也能过一过手瘾,借着短暂的时间,让自己飞快进步熟悉。
她开门出去,不经意地扭头多看了一眼钢琴边上坐着的两人。
今天来的,是虞浅。
许慕不想拖泥带水,稍作停顿便出了门。
七点二十几分,车停在了回春公墓外。
许慕忐忑地望着孤寂的公墓空地,根据记忆朝着熟悉的墓地一行行走过去,最后她停在了一块有些残旧的墓碑前。
因为无人在意,所以墓碑老旧也没有修缮。
“妈妈,我来看你了。”许慕一见到这块墓碑便觉得莫名安心熟悉,她用手擦去墓碑上的污迹,每一下,都像是在握着母亲的手。
明明她都快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了,但此刻,母亲就站在她面前,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的母亲。
墓碑上的照片泛着褪色的白,女人很是年轻,优雅知性,即便照片都不怎么清晰了,但一眼上去就能感觉出来这是个极致温柔美丽的女人。
时间在她身上静止,如同一朵瑰丽永生花,永不凋零,熠熠生辉。
“我已经把一闪一闪亮晶晶学会了,妈妈。”许慕苦笑着,眼眶在说到“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时候猛地爆红,“但是我没办法弹给你听,因为……因为,我忘记录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