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也是姐姐的妈！”
“莫语深滚回来。”莫语倦置身事外，直到这时才有了些反应，罗玫这些话早就不能伤害到她分毫了，用不着辩驳。
罗玫不要她是事实，没人要她也是事实，她不争不抢，这种垃圾她不屑，要了只会惹得自己一身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莫语深听话地闭了嘴，他小心翼翼地缩着脑袋，飞快地回到莫语倦身边坐下：“姐……你，你生气就打我吧，今天陪我吃一顿饭好不好？”
“……”莫语倦目光闪烁了两下，她今天是来找罗玫跟她所谓的“父亲”——小叔叔的不痛快的，自然不可能就在这里走人。
“嗯。”
莫语深以为她答应下来，顿时又笑了起来，把脑袋凑过去给她打：“姐姐下手可以轻一些吗？”
“……滚开。”莫语倦面色不虞地盯着他随意露出的脖颈，身下的手暗暗用力，一如她当年掐住莫语深脖子那样，她真的想要这个傻乎乎的“弟弟”为他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怂恿的声音，催促着，推动着，要她再一次地掐住莫语深的脖子，完成她的心愿。
恨意愈演愈烈，如同燎原之火，又像是洪水猛兽，就在即将失控之时，她猛地掐住了自己的手，没留任何情面，剧烈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不行，不可以……
她冷汗直冒，双手因为脑海里的成功“预演”而变得格外兴奋，微微颤抖着，不能自已。
莫语深现在不能死……她不能动手，即便她很有自信，莫语深就算挣扎她也能保证不会失手，只是今天莫语深死了，那么后面的一切……想都不要想了。
身体里的血液沸腾着，莫语倦有些恼怒不能自控的情绪，一把将莫语深推开：“打你我会获得什么好处吗？”
莫语深傻乎乎地笑着挠挠头，怀里抱着一只长颈鹿布偶：“会让你高兴一些。”
“打你我会高兴的话……”莫语倦伸出手来，面无表情：“或许掐死你我会更高兴。”
莫语深的身子抖了抖，长颈鹿布偶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眼神里有几分惧怕，不过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害怕，他依旧傻乎乎地笑着：“姐，你不会掐死我的，我知道。”
我知道。
他欺骗着自己，莫语倦是喜欢他的，绝对不会害他，因为自己是她唯一的弟弟。
“对，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掐死你呢？”莫语倦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了几分笑。
比平常的假情假意还要内敛一些，莫语深心思细腻，情绪敏感，假笑很难蒙混过关。
莫语倦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别怕。”
“我没有怕你，姐姐。”莫语深任她摸着头，有些羞赧，但更多的是欣喜。
“嗯。”莫语倦眼里闪过一抹轻蔑，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不需要这些碎片似的，小得捡不起来的温暖，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不是行尸走肉就是食人血啖人肉的魔鬼。
在罗玫弃她如敝履的时候，早该知道，要么她死了一了百了，要么就等着她回来，扰得她昼夜难安。
桌上布满了菜碟，除了莫语深没人动筷。
莫语倦微笑着扫过对面各怀鬼胎的夫妇，眼底的恨意迸发着，却被她可人温柔的笑掩盖得一干二净。
“爸，妈，怎么不动筷啊，是不爱吃吗？”
多讽刺的称呼啊，莫语倦简直为自己的虚伪作呕，她优雅自若得像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女主人，而罗玫夫妇才是不速之客。
两人并不想接下她这假惺惺的关心，顿了很久才一言不发拿起碗筷，低头的间隙还要用余光死死盯住莫语倦这个疯子。
以免下一秒刀就架到脖子上。
“姐，你要喝汤吗？我给你盛。”莫语深吃得心不在焉的，满心满眼都放在莫语倦身上，生怕自己一个眨眼，莫语倦便因为跟爸妈吵崩掀桌子走人了。
“语深，”一直沉默着的莫健安终于坐不住了，他皱着眉，故作威严地挺起脊背，阴冷的目光停在莫语倦那张跟他哥哥酷似的脸上，“不要打扰姐姐吃饭，让阿姨去盛。”
“不用了。”莫语倦抬手制止了阿姨伸过来的手，跟他对视，眼里的嘲弄厌恶毫不掩饰：“爸，你这说的我像个外人。”
莫健安一顿，喉咙里的话不上不下地卡住实在膈应，他阴沉着一张国字脸，总是不自觉地又一次被压了一头。
莫康平活着的时候，他低人一头，如今对上莫康平的女儿，他依旧没有高人一等。
“够了！你就是这么跟你爸顶嘴的吗？！”罗玫捏着筷子，忍无可忍，她盯着莫语倦那张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恨得牙痒痒。
“罗玫。”莫语倦轻“啧”一声，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毫无形象可言的罗玫，只觉得可笑，她可还没蠢到现在还怕罗玫的巴掌，她冷笑着：“你在狗吠什么，有人戳到你肺管子了？”
她微微捏住圆桌的一角，看起来消瘦的手臂在此刻却青筋暴露，需得三个成年男性才能抬动的桌子被她一手掀起。
桌上的碗碟发出碰撞的清脆声。
“姐……”莫语深转头望向莫语倦，眼里满是担忧，他不知道该怎么劝阻，也说不出口阻拦莫语倦的话。
“……呵呵呵，妈妈，你知道的，我是个神经病，我什么都做的出来。”莫语倦忽地笑了出来，将桌子轻柔放下，“所以刚刚的话，你就当没听见。”
她说着，还摸了摸莫语深的脑袋以示安抚。
莫健安跟罗玫对视一眼，对她这反复无常显得还有些心有余悸，就算心里再有火，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毕竟……莫语深这个傻儿子还蠢蠢地往莫语倦身上贴，如果莫语倦真的发了疯——后果不堪设想。
这顿饭吃得诡异的安静。
莫语倦吃得挺香，她本就是来找这一家子不痛快的，目的达成，自然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多吃一些无可厚非。
桌上零零总总十来个菜，清淡的，油辣的各占一半，也不需要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