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似乎是在强忍怒火,“他,他欺负我母亲。他娶了她,叫她日日夜夜地操劳,呕心沥血,却不爱她。”
江吟一愣,瞬间回忆起上次造访问云山时,楚空青曾嘲笑陈梓梦中呓语,竟然是在唤母亲,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她却暗暗动容陈梓对母亲的深情厚意。正所谓羊有跪乳之情,鸦有反哺之义,陈梓为了维护母亲与父亲交恶,实在是英勇无畏。
“我母亲本来是习武的女子,性格刚强坚毅,自从嫁给父亲后,一身锐气被消磨殆尽。她像天上盘旋的飞鸟,被禁锢在一个金丝笼中,但不后悔,谁教她爱他呢。”陈梓断断续续道:“打我出生起,就没看见父亲对母亲有半分好脸色,总是一脸冷漠。我不懂,为什么他不爱她,还要娶她;为什么他在外头风度翩翩,受万人敬仰,回到家中却屡次亏待妻儿,这是君子之道吗?”
雪花落在陈梓头顶,江吟掏出帕子为他擦拭。
“你父亲所作所为固然有错,身为夫君,应当珍爱结发的妻子,恩爱不疑相濡以沫,你痛恨他是正常的;但你母亲一定对你很好。”她动作轻柔地拂去了陈梓肩上的一层薄雪,“否则你也不会为她出头,与父亲决裂。”
“是,我是我母亲抚养长大的。”陈梓承认道:“她虽不通诗书,但纯朴善良,教给我不少做人的道理。”
“那你年节独在异乡岂不是惹得令堂垂泪?”江吟道:“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陈梓脸色低沉,似乎是想起了伤心事。
“我母亲她命我去和父亲认错,批评我不守纲常、不顾礼仪。”陈梓茫然地与江吟对视,乌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做错了吗?”
江吟微微一笑,道:“常言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是先贤主张的道理,可我认为全是荒谬之谈。凭什么妻子必须要听从丈夫?父亲做错了事不允许孩子指正?这些都是糟粕,你胆敢反抗父亲,指责他苛待妻子,已经是掀翻了以上两点。何错之有?”
她刚一说完,陈梓原本黑漆漆的眼睛里就立即恢复了神采,像被擦亮的玻璃球,亮晶晶的。
“馄饨好了。”摊主笑呵呵地端上一碗香喷喷的馄饨,摆在江吟面前,“香菜葱花要不要?”
“要,多放点。”江吟顺口答了,又回头去问陈梓的意思,“你忌不忌口?”
“啊?”陈梓不知所云,“我,我都不忌口。”
“麻烦你再拿个干净的碗和勺子来。”江吟笑道:“我和这位公子分一碗便是。”
“那再好没有了。”摊主应道,“我马上给您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