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听雨戳戳她的额头,笑中带泪。
她和萧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数十年相依相伴,到头来换了个久居人下的妃位。
最是无情帝王心。
今年春天,梨花开得极好,一树雪似的白蕊迎风抖着,像冬日里的积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除了皇后以外的妃嫔都在园里候着了,个个花团锦簇,满头珠翠。江听雨身在其中,衣着素净,却丝毫不逊色。
云嫔捏着小勺搅动碗里的燕窝,抱怨道:“皇后真是事多,耽误我养颜。还赏花呢,分明是找个理由选太子妃。”
她们这一众妃嫔,都以姐妹相称,亲密无间,同气连枝,私下叙话时往往直言不讳。
“我也看不惯她假惺惺的作为。”怡贵人昂头道:“仗着皇后的身份肆意使唤我们就算了,连江姐姐都不放过。”
“江姐姐和皇上鹣鲽情深,岂是她能动摇的?就凭她那点呼风唤雨的小手段,皇后之位本不该轮到她做。”云嫔将小勺扔在瓷碗里,连吃的心情都没有了。
“江姐姐无辜,是她处心积虑。”蔚妃插话道:“可我们的皇上,却也不念旧情。”
“三位妹妹性子直爽,还是莫要议论国事了。”江听雨怕她们再说下去会触及忌讳,忙出声打断。
梨花林里人渐渐多起来,衣饰不同、家世各异的芳龄少女,有的略显迷茫、有的神情自若,都在园子里左右张望。她们或言笑晏晏、结识他人;或孤孤单单、独自赏花。
“你啊,心太软,下不了手才被皇后欺负。”蔚妃拿起手绢掩嘴轻笑,还想说些体己话,忽然怔了一怔。
“怎么了?”江听雨诧异道。
“你们瞧,好俊俏的小姑娘。”蔚妃慧眼识珠,远远望去便在一群千娇百媚的姑娘内,挑出了最秀丽的一位。
江听雨心一凉,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瞥,果然是自家清冷的侄女。
“她眼角眉梢充满灵气,皇后估计会喜欢。”云嫔道:“不知仪态如何?”
蔚妃意味深长地偏过头,道:“再好看的女子,入了天家,都像那萧瑟秋风中的落花,经受摧残。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她和江听雨是闺中密友,无意争宠,只是对日益消瘦的好友深感同情。
“你及笄时容色倾城,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姑娘,萧元三次求娶皆被回绝。”蔚妃长叹道:“就连那小姑娘,亦不如你脱俗。”
“阿蔚,你怎么说起这个了?”江听雨脸颊微红,“那是年轻时候的往事了,不值一提。”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活泼少女的模样。”蔚妃摘下枝头的一瓣梨花,微笑道:“纵是年华老去,岁月蹉跎,鬓边生了白发,依然如旧。”
她摊开手,任由梨花被风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