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定稿之后,久保田穗把“那封信”拿给柯南。
“观察这封信,告诉我你都发现了什么。”
柯南拿过信封:“很便宜的普通便利店里买来的信封……喂,你不是说……”
“别问问题,忘掉之前发生的一切,自己观察看看。”久保田穗翘着脚,一脸自信。
柯南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平心静气了半分钟,才对着那封信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信封是很便宜的普通便利店就有售的信封,写着“寄给藤风有西子”,不仅字体很不好看,居然还写错别字。
柯南皱皱眉头,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随着信封打开,一股廉价肥皂的碱味儿飘了出来,当中混杂着一点十分浅淡的咖啡香气。
这张纸看起来经历十分复杂,很明显曾经被揉皱,然后又展开、压平,再折叠成适合放进信封的大小,纸页上面不仅有个圆形的水洇痕迹,还有一些浅褐色的斑点。
不过即便这样,纸上的字迹也没怎么受损,是非常优质的书写纸。
柯南难免想到久保田穗随身的背包里总是放着一套纸笔,之前在波罗咖啡店遇到她的时候,她有时候就会拿出纸笔来写写画画,这么想想,她打草稿的耗材还挺奢侈的。
在这张状态惨烈的纸上,书写的字迹端正优雅又整齐,所有字间距都像用尺量过一样精密精准分毫不差,简直如同打印件,然而通过文字中间的简单符号标记来看,这竟然不是最终的成稿,而只是一份草稿。
由此可见书写者是个极为认真的人,对待这封信的态度更是严谨至极。
柯南开始阅读文字内容。
这是一封情书,毫无疑问,但它并不是热情洋溢、情感浓烈的那种情书,恰恰相反,书写者笔调十分克制,在提及藤峰有希子过去的作品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冷静和中立……
“……你是我妈的影迷吗?”柯南抬头,“她的作品你居然都看过?!”
“有些只看了影评而已。”久保田穗挥挥手机,“我又不是要演专业影评人,暗恋女影星的人写的情书嘛,里面有那么一句半句看起来到位的评论不就够了?”
柯南:……
她是怎么形成这种敷衍中透着细致、细致中揉着敷衍的行事风格的?
工藤优作显然也被久保田穗的这一系列花里胡哨的操作给蒙蔽了。
柯南以为老爸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然而对面传来的声音却还是一样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紧张:“你妈妈最近一直表现得怪怪的……是不是你把有人给她写情书的事情告诉她了?”
柯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不会一直在截留别人给她写的情书吧老爸?”
“胡说八道。”工藤优作对此嗤之以鼻,“这种高中生行为我怎么可能会做。”
提到高中生……柯南从藏身之处探出头,发现小兰正在张望找人,想必是发现他不见了。
“……自从上次打电话之后我就什么都没跟妈说过,回头再聊。”柯南挂断了电话,然后跑向小兰,“小兰姐姐!我在这里!”
对儿子的“回头再聊”感到遥遥无期的工藤优作还是主动给儿子打了电话。
柯南在阿笠博士家里接通电话,手机开着外放放在茶几上,他自己托着脸盘坐在沙发:“一封情书而已,用得着这么急吗?”
作为阴谋团队的一份子,柯南跟老爹对话的时候还是难免有几分心虚,也幸好只是电话,如果是面对面交谈,他此时恐怕已经露馅了。
“关于这封信,你都看出了什么?”相比上次通话,工藤优作的语调不复紧张,带着点惬意,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开始考校儿子,“让我看看你的观察力到达了什么水平吧。”
柯南心说难道我能说我从那上面看出了久保田穗的不散阴魂。
“那一看就知道是写给我妈的情书,我才没有看这种东西的爱好。”柯南哼了一声。
“信封写得乱七八糟,你怎么知道这是情书?”工藤优作无情拆穿儿子的谎言。
根本不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的柯南无声呐喊,用力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换上平静的语调:“……信纸和信封的字迹是出自两个人,纸张和信封的价格也完全不在同一水平,可见写信跟投递不是同一个人完成,搞不好写信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信被投递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工藤优作左手举着话筒,右手捏着那张信纸:“没错,嗯……无论是从书写笔迹、遣词造句还是行文思路来看,写信的人应当受过非常精英的教育,性格严谨而认真,而甜味饮料的迸溅、冷凝水沾湿、信封上小学生般的字迹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廉价肥皂气味,这显然不符合写信人的性格。”他把信纸凑近鼻尖又拿远,微微皱了皱鼻子,“倒是咖啡和烟草的香气,或许来自写信人。”
柯南:……
那天久保田穗忙来忙去地试验,确定最终方案并且把样件给他研究过之后,还又做了好几个版本的备份,柯南倒是没想到,最终寄出的那份居然还有烟草味……这又是什么新设定?
年轻的侦探忽然升起了一些争强好胜的心思,不是对他爸爸,而是对久保田穗:“文字有修改的痕迹,如此认真的人绝不会允许最终寄出的信件不完美,这应该只是一份草稿而已。”
“仅此而已吗?”工藤优作笑问。
“纸张的褶皱痕迹证明它曾经被人团成一团塞在什么地方,然后又小心地展开铺平,要我来猜的话,这是被……无意间捡到的草稿。”年轻的侦探克制着吐露这件诈骗道具所有制造细节的冲动,故作谦虚地向父亲提问,想知道他爸爸从这里面还看出了什么他没发现的东西,“还有什么?”
“这不是被无意间捡到的,而是被人从写信人那里拿走的,写信人如此认真严谨,连草稿纸上的字迹都这样整齐,多半是有些强迫症,这样的人在丢弃废稿的时候也不会把它团成一团,而是会整整齐齐地处理。”工藤优作把信纸放在书桌上,按照旧有的折痕重新叠起,“把它团起来的另有其人——是那个寄信人。”
柯南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写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