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笑容和善地问出了尖锐且刻薄的问题。
黎雁舒顿了一下,面上依然笑容不减。
“我虽然资历不如他人深,但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一定比他人差,创新也是综合能力的一部分,设计经验和灵感的创意应该是一个整体。”她红唇上扬,眼里直白,“我并非是为了弥补缺陷,而是希望自己有一方面可以突出。”
那位评委点了下头,神色并未温和几分:“我在这里的创新并非是你创意的新颖,而是想知道,你大胆选用与众不同的模特,是想以此来博话题,引起他人的关注吗?”
这位貌似和善的评委,言语犀利程度不亚于她曾面对的弹幕和留言。
她不知道这是这位评委一贯的风格,还是......
陈姐明显因为自己被点名而神色尴尬,她的手已经拧巴搅在了一起。
黎雁舒嘴角轻勾,眉目舒然:“请陈姐做我的模特是因为她贴近我的设计主题,引起他人关注也在我的初衷里。”
台下又一次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位评委有点轻蔑地挑了挑眉。
“我的本意是希望旗袍能打破它在大部分人心中的刻板印象,如果更多的人可以关注到我的想法,那么我离实现自己的初衷也更近了一步。”
她能听出来评委的潜台词在质疑她炒作,可她问心无愧。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赛只是你推广自己理念的一个平台,那么......”
中间那位评委还想继续问下去,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位评委极快拧了下眉把她打断了:“好了于老师,给其他人一点提问的机会吧?”
她虽面相严肃,但问题却较为亲和:“你这是织锦缎吧?”
黎雁舒点了下头。
“刚刚我听见你是把自己的经历融进了设计过程,我很好奇为什么要采用织锦缎?”
问题稍微正常了一点,黎雁舒缓了口气,这类问题在她看来信手拈来:“我有穿着旗袍去干活的经历,如果是织锦缎,它不容易抽丝,对坏境的要求也宽松一点。同时它面料光泽,在阳光下立体感强,干活多是在白天,穿织锦缎更漂亮。”
似是为了映照她的这句话,舞台的灯光又打来一束聚焦在了陈姐身上。
光亮更强,绣花更逼真,丰腴的身材完美撑起了大片绣图,布料轻抖,画面生动。
旗袍和模特的气场相贴合,很容易让人脑海里蹦出三个字“刚刚好”。
“好。”这位评委面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我的问题问完了。”
黎雁舒礼貌颔首:“谢谢。”
比赛是实时直播,蹲守在直播前的网友,有一小部分是为了黎雁来的。
【第一个评委是故意为难人吧?但我觉得黎雁舒这随机应变能力已经在以前心动小房间环节练出来了。】
【我新鲜的直播,许久不见雁舒,真怪想的。】
【我就说拜雁舒绝对有用,不管什么场合,她总能化险为夷,刚刚她说想要关注度的时候我真被吓了一跳。】
【人家评委公事公办罢了,别一副全世界针对她的样子。】
【看了前面,于老师也没那么提问别人好吧?】
【别人也没她这样充满争议啊?】
时间到了,退场时,陈姐快步靠到黎雁舒身后侧:“那个评委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有点...针对我们的感觉?”
“没事,过去了,能被特殊对待也是一种本事。”黎雁舒深吸一口气,“真的没事,都过去了,等着最后的结果吧。”
见陈姐依然忧心忡忡,黎雁舒握住了她的手,半玩笑道:“这样也挺好,咱们要是分数太低了,就心安理得把原因归咎到被针对上。”
“咱就少点精神内耗。”
陈姐:“......”
这种想法,还有种别样的正能量。
——
比赛公布结果时,所有参赛选手和他们的展示模特要按照号码顺序一起站在舞台上,接受“公开处刑”。
黎雁舒牵着陈姐上台时,她从其它选手眼中读到了四个字“我就知道”。
灯光亮起,她正着面对台下。
意外在观众席上,黎雁舒看见了两个坐一块儿的身影。
楚祁宴和苏菀,两个人正襟危坐,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此时此刻,楚祁宴的手虽规矩得放在了膝盖上,但手指却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你觉得黎黎的得分怎么样?”苏菀调整了一下坐姿,在台上评委宣布分数时,侧身问着楚祁宴。
她的目光里有种很浓的审视意味。
“我......”他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见黎雁舒的父母,很久没有这般坐如针毡,“她得分会很理想。”
觉着自己答得不太好,楚祁宴眸光微闪,补充:“我......这方面不是我的专业,但她......她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他最后的咬字格外坚定。
能感受到眼前人的真挚,但苏菀还是板着脸扭过了自己头:“嘴巴还挺甜的,和雁舒说得不大一样啊。”
“真心话。”生怕自己给雁舒长辈留了个不太好的印象,楚祁宴急着补充。
“嗯,听结果。”苏菀眉头皱起,“但这于诗是怎么回事?针对的意味很浓。”
这几位评委她虽不是交情很深,但也都接触过,而于诗明显和平时待人态度不同,她在黎雁舒身上有点咄咄逼人了。
“她之前的风格不是这样吗?”楚祁宴抿起了嘴角。
刚刚那位评委对黎雁舒的提问,给他留下了的观感很差。
苏菀很轻摇了下头:“其实你看她对别人和对雁舒的提问,也能瞧出端倪。”
站在台上,黎雁舒完全不知道坐一起的两个人在交流些什么,只知道他们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不会是她表现太糟糕了,让两人产生了共同话题?
“有那么糟糕吗?”
她嘀咕声很小,惊动了一旁的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