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烟被赐婚后,第一个送来贺礼的人竟然是宋成毓。
宋成毓的书童文达将宋成毓的亲笔信递与她,虞秋烟看着手上的信笺有些好笑,道:“让你家公子不要送信了,与礼不合。”
赏云在身侧叉着腰:“就是,不过是看着往日的交情才额外开恩让你进了虞府,日后都不要再出现了。”
文达在一侧立着,左右为难:“虞小姐,我家公子病了,他也是一时糊涂啊……公子知道您不会原谅他,但他还是想见见您,与您当面解释。况且,我家公子过了春狩就要被调去洲南了,他心中难受……”
赏云当即翻了个白眼,甚至拿起洒扫丫头的笤帚就要赶人。
“病了就去寻大夫,再不济也该去寻你那个什么盛家的青梅竹马,来这做什么。”
“赏云姐姐,你……”
“嚯!多大的脸,谁是你姐姐。快把这人站过的地方扫扫,扫干净些,晦气死了。”
……
自从那日退婚之后,虞秋烟再没有见过宋成毓。
毕竟是毫无瓜葛的人了。她不想让那些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后面几日,虞秋烟收到了不少恭贺的信笺,其中不少是不相熟的小姐送来的。
也不知这些人是想看笑话,还是真心道贺。
虞秋烟想起肃王的名声摇头轻笑,可没一会儿,眼风扫到了桌上的香囊之上,笑意戛然而止。
“赏云,你去将绣篓取出来。”
“小姐,你还没有放弃呢,依奴婢看,还是回头请些绣娘……您这手,已经被扎了好几针了。”
赏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秋烟的眼风止住了。
“你觉得,我要绣什么?”
“小姐这不是为绣嫁妆做准备么?”小丫鬟直言道。
虞秋烟抽了抽嘴角,这丫鬟真是高估她了。
她生性聪颖,琴棋书画都被西席先生夸赞过,可唯独刺绣这一点,实在拿不出手。
可如今,也不知为何,就很想试一试。
天色渐晚。
虞秋烟坐在绣篓旁听见了“汪汪”的唤声,站起身往外瞧了瞧。
庭中静悄悄的,旺财在园中摇头晃脑地转着圈圈。
旺财见到虞秋烟从屋内出来,叼起地上的竹筒扑过来,张口又喊了两声,竹筒应声落地。
它又绕着竹筒转了两圈,仿佛在疑惑这东西为何又掉了。
虞秋烟忍俊不禁,起身捡起脚边的竹筒。
筒中有一小卷信笺,“明日未时,十里亭。”
旺财见她收了竹筒,开心地绕着她转圈圈,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虞秋烟摸了摸它。
它还不乐意,黏着人脚边嗷呜叫,虞秋烟只好着人去厨房端了炖肉骨头来,它才乖乖的不再闹腾。
这几日,它已经在两人之间送过不少“小竹筒”了,吃几块骨头也是应当的。
虞秋烟见小狗吃得欢,蹲下身摸了摸它的毛发。
“谢谢了,小送信使。”
-
十里亭在十里坡之上,十里坡临湖,湖面两岸遍植粉樱花白杏花,如今花开的正烂漫,落樱缤纷,踏青游湖的人不少。
一整面山坡都是粉白的花瓣,让赏景的人也不由心情变好。
虞秋烟一早便到了,她带着赏云到这后,便有些明白过来,章启为何要邀她来此。
但她没想到会在游湖的船上遇到前世的故人。
章启身侧的人,面色白净,只是脸上却有一道刀疤,凭添了几分凶相。
“戚鼎?”她惊呼出声。
前世她在启言别院中的管家,可虞秋烟知道他的本事可不仅仅是管家,他医术精湛,前世正是戚鼎一直在启言的嘱托下为她调养身体。
戚鼎和章启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认出他:“虞小姐认得在下?”
章启亦深深地看了虞秋烟一眼。虞秋烟很快收敛了神色,转着眼珠道:“不过是听戚九说起过。”
她轻呼了一口气,幸好她及时想起来,戚九和戚鼎是兄妹。
“是么,在下与舍妹竟然如此,相像。”戚鼎语含试探,眯起的双眼微露锋芒,目含探究。
他何其敏锐,前世虞秋烟便有所领教。虞秋烟垂下眸子,不敢直视。
章启的手敲了敲桌面,冷着声:“续茶。”
逼人的视线退去,虞秋烟方才含糊道:“戚先生的眼睛同戚九有些像。”
戚鼎不置可否:“舍妹可有给虞小姐添麻烦?”
虞秋烟连连摇头,还夸了戚九数句:“她为人真诚坦率,我很喜欢,王爷还经常派她来虞府为我诊治。说起来倒是许久未见了。”
戚鼎含笑摇头,道:“舍妹的脾性在下还是知道的,在下替舍妹谢虞小姐,虞小姐宽宏大量。”
两人以茶代酒,十分客气。
“咚”一声,章启面前的茶盏翻着盖子,茶水向上满溢出来。
戚鼎立即伸出手替章启重新又倒了一杯新茶,章启反手将茶盏推到虞秋烟面前:“尝尝。”
她从善如流点点头,喝了一口茶,仿若才想起来般,问:“王爷为何邀我来此?”
“伸出手来。”章启平静道。
虞秋烟眨着眼,疑惑地伸出手。
戚鼎在章启的示意下,取出一方帕子垫在她手腕之间,边道:“既然虞小姐听舍妹提起过,想必也知道在下的本事,可容在下号号脉?”
虞秋烟有些抗拒,并没动弹。
许是见她疑惑,章启轻声解释:“你先前伤寒多日不见好,戚鼎刚回来,顺道让他再瞧瞧。”
虞秋烟这才点了头。
今生不同前世了,她现在是健康的身体,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每一次把完脉,她都能察觉出戚鼎眼底的勉强,周围人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告诉她你会痊愈的,再坚持坚持。
虞秋烟伸着手,随口道:“戚先生,以前是在哪?听戚九说戚先生一直在外云游,不知戚先生去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