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茶水、点心、棋盘都搬入那一叶乌篷小舟之内。
她率先踏上了船:“我们就在这里头下棋品茗,随波逐流,听着水声欸乃……岂不是一桩雅事。”
泠水河极为热闹,人来人往,岸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小舟挤在一众靠岸的大船之中,灵活地穿梭。
成妙心有些心不在焉,她的丫鬟在船头同艄公说着什么。
虞秋烟放下一子,温声道:“若是我不来,你要一个人在这对弈不成?”
“……对啊。天气大好,自然要乘兴。”
小舟晃动,艄公撑着船专往画舫多的地方钻。
转悠了大半天,虞秋烟几乎要将整个泠水河岸边停靠的画舫数量数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虞秋烟叹了口气,还真想看看成妙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多久,天际飘来一朵乌云,转眼间天阴沉沉的。
“你可备了雨具。”虞秋烟问道。
成妙心仰头瞧了一眼,赶紧命人将小舟靠了岸。
这才发现,岸边站着一列身姿婀娜,衣袂飘飘,俱都头戴幂篱遮着面容的女子。
引得不少路人观望。
路边的卖鱼贩讽刺道:“遮什么脸,假模假样的,不还是卖笑的娼人。”
一旁的卖花娘指着鱼贩子笑骂:“我呸,那也不是你这种人瞧得起的!”
……
成妙心本来都要上马车了,忽然盯着前面,咬牙切齿:“果然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话落,见虞秋烟一副了然的模样。成妙心讪讪解释道:“一,一看就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携妓游玩。”
“要不要去瞧瞧?”虞秋烟抬眸,跃跃欲试。
“回去——等会儿,你说什么?”成妙心睁大了眼睛。
虞秋烟指着湖中心的一艘画舫:“你不是一直在寻那艘画舫么,莫不是你认识的人?”
从方才起,那艄公就在那艘画舫周围穿梭不停,也不知是在找谁。
见被拆穿,成妙心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扭捏道:“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梁公子——”
“元星的哥哥?”虞秋烟有些惊讶,虽然先前就隐约察觉成妙心对梁元朗似乎格外关注,可没想到会是这等心思。
她点点头,叹气道:“梁府有意同成府结亲,我本来还十分欣喜,可前几日听元星说她兄长又要去泠水河,只怕是花天酒地,她还说她兄长回京后学坏了,我本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
虞秋烟想了想,为梁元朗辩解了一句:“你兴许是瞧错了的,那画舫上的人不一定是梁世子呢。”
毕竟,梁元星一天要说她哥哥一百句坏话,实际上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不必了,我都瞧见了,喏,那站在船头的人正是他们军中的都尉,想必是一起来……”成妙心心情不佳,轻声道。
可这话,反而激起了虞秋烟的兴趣 ,军中的都尉,一块儿来的?
若她没记错,梁元朗和肃王在军中的关系也挺近的……
成妙心本来都踩上了上马车的小凳子,转瞬就被虞秋烟拉了下去。
虞秋烟:“瞧瞧去!”
“不是,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
成妙心慌忙从马车中取了两顶幂篱,两人头上的幂篱瞧着要比那些女子头上的长一些,遮住了半边身子。
虞秋烟拉着成妙心不动声色地跟在那列女子身后,倒也不算太突兀。
两人跟在一群女子后头正要踏上那画舫。
忽然听得身后人声响动。
虞秋烟在队伍末,手腕忽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眼前幂篱晃动,她只隐约瞧见身前晃过一道暗影。
那影子拉住她,顷刻间,就将她的视线整个遮住了。
他挡在了她面前。
“你们做什么?”
是章启的声音。
画舫上的鸨母觉出不对,扭头就见一名男子拉过了末尾的一名女子,还当是闹事的。
可转头又见还有三人在不远处,俱都衣着不凡身姿挺拔,面带贵气。
为首的鸨母当即扬起笑脸吆喝道:“唉哟——官人,这,这是从章台街请来的舞姬,官人若喜欢,里面请啊。哪有当街拉人的道理——”
这画舫瞧着低调,实际是艘水上青楼。
一名胡子拉渣的,长得极为狂放的男子忽的走上前来,对站着的数人瞧了两眼,转头对鸨母笑道:“妈妈你这小地方容得下这么多姑娘吗?”
“姜一跬——”那男子身侧的人忽然轻声呵斥了一声。
“这,这,”这几人瞧着非富即贵,鸨母也不敢得罪,正犹豫道,“官人们可要移步章台街……”
收到章启警告的姜一跬只好敛容,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不必了。我们大人不喜这种场所。”
姜一跬转了转眼珠:“他既瞧上了末尾那个,那买下就是。我们大人不缺银子。”
说完,随手丢出去两锭金子,眼都不眨:“够了吗?”
原本还想出声的虞秋烟抿着嘴瞬间不动了。
章启瞧上了这个?这个指的是她?
姜一跬花钱买人,做得实在太过自然,自然到这事情好像极为常见。
这是真把她当成了舞姬?
虞秋烟顿时又气又酸。
当街买卖舞姬,他怎么敢?
没多久,虞秋烟察觉身后有一只手一直在拉她的衣衫。
她这才想起成妙心还在身边。虞秋烟当即握住成妙心的手。
姜一跬扫了一眼,又掏出钱袋子:“末尾两人!”
鸨母望着姜一跬递过来的金子傻了眼,见末尾两人待在一块儿依依不舍,大方道:“够了够了,既如此,买一送一,两位大人好走啊,日后记得再光顾——”
鸨母的声音被留在了脑后,几人很快走上了隔壁那艘画舫。
成妙心只隐约瞧见虞秋烟被一人拉着往里头走去,有些不明所以,当下慌了,掀开幂篱亮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