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四阿哥在前厅等你,说是要跟你比试赛马。”又柔扒着门槅喘吁吁地说道。
自那次从宫中回来,她一直萎靡不振。
“跟他去说,本小姐今天不舒服就不奉陪了。”她双手捧着腮颊,鼓着嘴道。
“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又柔带着惊惶的神色说道。
她抬身挪步前行到门厅,一昂脸便看到正襟危坐的四阿哥弘历。
两人来到郊外,她手牵着马上的缰绳,一面走一面对弘历道:
“四阿哥,小女子学艺不精,请不要见笑。”
弘历抿嘴笑了一笑,朝她晶莹如玉的容色上睄了一睄:“佳瑶你不必称本王为四阿哥,叫我弘历就行了。”
她手伏在马肚子上,只是含笑地瞥了他一眼。
“不知赢了以后,有何赏赐呢?”
她说毕,不无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脚上的马靴。她才学了没几天,要想赢他无疑是难如上青天之事。只是不论怎样,她都要搏一搏。
“佳瑶想要什么?只管说罢。”他微微用脚尖点了一点,仍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她微偏着脸,煌煌地瞅了他一眼,手抓得那缰绳更紧了。“我
想……”
“只管说罢,只要本王办得到一定应允你。”弘历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怯怯的样子更显得娇媚动人。
“如果我赢了四阿哥,我请求四阿哥能恳请皇上解除这份婚约。”她唿地面色绯红,鼓足了勇气将她这句酝酿了许久的话说出口。
弘历听了,面色顿然大变,渐渐地显出骇然的神色来。他未曾想到她口中赏赐原来是想要这个。他一时之间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昏沌。紧接着便面色紫涨,他扔掉了手上的鞭子,口气略凌厉地说道:
“你是不是很讨厌本王?”
佳瑶将身子吊在那马缰上,在那马背上蹭来蹭去,马也不安地抖动着蹄子。
“不……是。”她声细若蚊蝇。她又怎能将她的心里话告诉他呢。
“那是为何?莫非你有意中人?”他良久地窥觑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渗入她的全身,她被他那刀刃一般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没……有。”她的声音愈加地细微了。
“那到底是为何?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从实说来。”他将手搁在她的肩上轻轻加力握了一握,随即便放开了。
她面色微红
,嘴唇微翕,却默然不语。那马也益发得不耐烦起来。她抚着马的背,手上的雕花玉镯突显的花纹硌着马的皮肤。那马仰天一声长嘶,猛地将庞大的身躯摇撼了下。
“小心。”他赶紧护住她,将那缰绳紧握在手中。
她偎在他怀里,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他灼灼地盯着她,她霍地将他推开,惊魂未定地说:“谢谢你。”
然而他略一思量,却猛地勾起她的下巴:“我不知你为何这么不甘不愿地嫁与我。但是我有信心,终有一日你会接受我的。”一直以来他都是对自己充满着无比的自信,打他一落地,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只要他要,便有人双手奉上。而对于她,他头一次充满了挫败感。
说毕,他扬长而去。
留下她一人怔怔地呆在原地。
碧蓝的潇潇的天,刚下过雨。妙晴的手上捋着那一片还缀着鲜莹明洁的雨珠的翠叶,轻柔地抹去。
“你跟四阿哥已经说了?”泽柏伛身向前问她。
“是的。”青绸伞下的她,她拱下白腻的颈项,后颈项上有一颗小小的凸起的黑痣。
泽柏伸长了手臂抚在那颗黑痣上
,奇异的突显的触觉。
“他不会同意的吧。”泽柏忐忑地问她。
“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她将头徐徐地抬起来,那晶莹如星的双眸望着他。
泽柏叹了一口气,捉住她的手,牵了牵她被雨水黏湿的裙袂。
“即使只有一分的希望,我们也要试一试。”她抱着胳膊紧紧偎在他的怀里。
“卖冰糖葫芦。”沿街走巷的小贩大声吆喝着。
她在他怀里崛起头来,望着那红润剔透的冰糖葫芦。
“想吃吗?我去买。”他放开她,从伞下钻出去。
她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
见他修长的身影,护着那糖葫芦,又唿地走到她面前。
“你小时候最喜欢了,你还记的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厚薄适度的唇微微地掀起,连他的眉目间也充满着笑意。
她拿着那串冰糖葫芦,朝他莞尔一笑。
“小的时候只要我惹你生气了,给你一串冰糖葫芦你便破泣为笑。那个时候你一直都嚷嚷着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我自己也一直都这么认为呢。”他说着笑意便凝结在嘴角,他眯细了眼睛将头略侧了一侧向外了望着。
她咬着糖葫芦那最外面一层的糖衣,红红的,半透明的,又薄又酥。她虽是极贪婪地吮着那层甜,而里面的山楂咬进嘴里,却甜得发涩。
他回过头来,探长了手,抚在她的脸上,那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她光洁的脸上拂去那黏在嘴角的小小糖衣。
“你看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吃成大花猫。”他不无爱怜地说道。想到前几日他阿玛已经将那他的八字与那姑娘的八字拿去合了。听说相当地般配。他额娘已经喜滋滋地准备帮他择吉日了。
“我是大花猫,那你是什么?”她娇嗔道,一迸将剩下的一颗山楂塞进他的嘴里,哽得他圆睁双目说不出话来。
不等他答言,她便笑道:“那你是大老鼠。”
他费劲将那颗山楂吞咽下肚才说道:“不论是白猫还是黑猫,会捉老鼠的就是好猫。那你就是捉住我的大花猫了。”
“谁要捉你啊。”她垂下眼睑,羞得彻耳根通红。
“你不来捉我,可有人会把我捉去了。”他眉毛一纵,下意识地将她揽得更紧了。
“你敢。”她话一脱口,便将手圈住嘴巴,吃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