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早已坐在那里,见到他们进来,不免露出吟吟的笑意来。妍姗与雁卉也向他们道了万福。
“坐,坐。” 钮祜禄氏慈祥的面容,浮起愉悦的笑。她是个性情温顺爽朗的人。妙晴对她甚有好感。觉得她不像古书上描绘得那样的严厉。
而妙晴却挪移着等语芙坐在弘历的身畔之后才坐了下来。她的淡淡疏离,使得弘历心里愈发地不爽了。
钮祜禄氏一面搛菜到弘历的碗里,又挨次给她们夹菜。一面却将笑意敛为愁容。
“近来你皇阿玛的精神是越发的不济了……”
“儿臣昨天见过皇阿玛,他的精神是不甚好,但是除了微有嗽声之外,别无他恙。”弘历道。
“弘历,其实你皇阿玛十分地要强,他宁可撑着,也不愿意露出病容来。他的这身子只有我们作为妻子的才知道。近年来你皇阿玛身子欠佳,在宫里养了一些道士,整日炼丹给他吃,本宫真怕这些丹会吃坏了他的身体。”钮祜禄氏不无悲怆地说道。
妙晴听了他们这些话,不禁在心里想道:怪不得这宫里总是飘着一股浓浓的说不上来的气味,原来是雍正请道士来为他炼长生不老丹
的。那最终雍正的死亡是不是因为中了丹毒呢。现在已经是雍正十三年,也就是再过几个月他就要驾崩了。她将目光瞥向弘历,弘历的登基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不像他爹那样几乎是九生一死才得到皇位的。
“佳瑶,你怎么不吃呢。你看你瘦得皮包骨头的,来来,多吃一点。”钮祜禄氏发现她的心不在焉,以为她胃口不佳便道。
弘历也觑着眼横了她一眼。
她忙堆起笑,回应皇后。
“你有空的话多去看看你皇阿玛的,你知道众多儿子之中,他最器重你了,他时常说你天赋异禀,聪明过人。” 钮祜禄氏似乎也已预感到什么,不厌其烦地说道。
“皇额娘,儿臣会的。”弘历应道。
用完膳之后,她到了后花园里散步。
却见园子的一隅栽着几株樱花,而其中一株开得尤盛,似漫天飞舞的蝴蝶在枝梢上展翅,而那颜色却是夺目的粉色,它的这粉色却迥异于其余的樱花,粉是那种浓浓着了色的粉,层层叠叠的花瓣,开得肆意。
“福晋,你看这樱花开得多好看啊。”又柔也不禁感慨地说道。
两人站在树下仰望着这株樱花。
这时却听到回
廊那边有咭咭呱呱的说话声传来,明晰地听得出是雁卉与妍姗。
“我告诉你,这件事务必要办妥,否则到时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妍姗的口气凌厉之极。
“姐姐,我不想再插手此事。”雁卉的声音却唯唯诺诺,底气不甚足。
眼瞅着她们两人已经趱步走来,妙晴向又柔递了递眼色,两人便闪身于一角落里,借由一外水缸的掩护。
“你这话什么意思?”两人已并肩走到花园里来了。而妍姗的目光却是带着厌烦地斜睇着雁卉。“难道你想让我亲自动手?”她满脸乌黑,言语间甚是不悦。
“可是……”雁卉目光闪烁,周遭窥伺了一番之后,才将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道,“上次那件事以后扰得我好几个月都睡不好觉,如果再让我插手这件事,这不是时时提醒我要记的这件事么。”
“那你是要忘记,还是要让我们两个都完蛋呢。要不是我上次帮你,那么现在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了。”妍姗已竭力将声气捺低,无奈忿懑之余,有些字眼还是显得响亮了一些。
“姐姐。”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声音喑哑,“拜托你别再说了,我答应你了还不行吗?”
妍姗听着,这才将口吻变得和缓了许多:“我的好妹妹,姐姐不是为你着想吗,不要说你被扰得睡不着觉,连我都是胆战心惊的,我的心里不会比你好过。”
“姐姐,你说这次我们把钱给了他之后,他会不会真的不再回来了呢。”雁卉的腮颊惨白异常。
“嗳,希望如此吧。”她叹息了一下。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来到樱花树前,又柔与妙晴连忙往后悄然无息地缩了缩身子,将自己隐得更深。
“姐姐。”雁卉的眼光微微地一颤,扫过樱花树,忙加力地拽紧了妍姗的胳膊。
“又怎么了?”她极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赶紧走吧,每次我一来到这樱花树前,我就觉得心怦怦地跳。”雁卉的脸也青了,唇角微瑟。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妍姗虽亦变了神色,却仍硬着嘴说道。
于是两人便相携着走了。
待她们两人走远了之后,妙晴与又柔才又出来。
“福晋,你觉得她们两人在说什么?”又柔不是十分明白她们方才谈话的内容。
妙晴将视线放到这怒放的樱花树上,对那株尤其突显的樱花看得更久。
“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们
之间的对话,但是我敢肯定这两人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那么你说跟这株樱花有什么关系?方才我见到她们俩盯着这樱花看了好久,而且雁卉福晋看起来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又柔道。
“也许这樱花树下埋着不能见人的东西呢。”她微微一笑,将目光重又凝注在这株樱花上,风飒飒地拂来,樱花的花瓣微微摇撼着,一副翩然起舞的样子,裹挟了微甜的芳香飘过来。
又柔蹙额朝上看着,那樱花微瑟的样子,似有千万只手随时随地会伸出来抓住她一样,她的脸色一变,顿然毛发皆竖,惊惧地搀住她的胳膊。
“福晋我们还是走吧,想不到这里比我们阿尔布府还要可怕。”。
她们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却见弘历坐在前厅里。他已经数月没有过来。妙晴见着他,反而将步子放缓了。
“王爷吉祥。”又柔忙福了福身,见她还是一副僵然的样子,忙悄悄地扯了一扯她的衣袖。
她垂梢眼睑,只敢将目光下注着地上的横纹,轻轻地唤道:“王爷吉祥。”
“起来吧。”弘历眼梢下垂,揭开珊瑚釉地菊莲枝花杯的盖子,唿唿地吹气,抿了一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