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寒噤醒过来,天已濛濛亮,她撩起窗帘,站在窗口,望着外面雾腾腾的天空,远近都看不清楚。她将指尖摁在窗子上,一路戳下来,蜿蜒着迤逦的一条线,今天就是乔弘浠与她约定的第三日。自己要怎么回答他呢?她吮着下嘴唇,在窗子上写下徐泽柏三个字。
“妙晴,你来了。”一大清早的,清心笑吟吟地将一杯热茶泡好,双手捧着挜进她的手上。“杏仁茶,你最爱的。”
“怎么啦,一大早的就拍我的马屁,你老实说有什么企图?”她盯着清心亮澄澄的眼睛,制服里是一件新的蕾丝上衣,微微地露出少许的边来。“你发财了,怎么把这衣服给买下了?”
上周她陪清心去逛百货公司,看中一件蕾丝上衣,但是价值不菲,相当于一个月的薪水。
“当然没有发财。但是舍不得孩子怎么能套着狼呢。”清心笑嘻嘻地俯在她耳边说。见她不解地睁大双眼,便又添了一句,“我决定主动出击。”
“你是说你跟乔泓希?”
“对啊,昨天我约他吃饭,想不到他一口就答应了,还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我就咬咬牙买下
了。你说他是不是介绍他妈给我认识呢?”她兴奋地说道。
妙晴怔怔地望着她。
到了下班时间,清心一溜烟地跑进更衣室,而她还在着手整理柜台。
过了片刻,她就跑出来了。身上穿着就是那件昂贵的蕾丝上衣,下面是一条短短的牛仔裙,露出两条纤细有度的白皙大腿。
“好不好看?”她扬起下巴颏儿。
“唔,很好看啊很衬你。”她眼光微微地一颤,落在她的身上。
“那我先走罗。”清心神采飞扬地甩着包走掉了。
她徐缓地迈着步子走回到更衣室,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打开来一看,是一条短消息:妙晴,我已经到了,等你,不见不散。
她瞟了一眼,直接摁掉揣回兜里,心里却乱如麻。她打开衣柜,动手解除身上的扣子,那长在雪白臂膀上的红痣显得夺目。她伸出指腹轻轻地揉搓着,那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是一股电流贯穿五脏六腑。末了,她阖上眼,将衣服取出来,是一件线织的连衣裙,疾迅地将门怦地关上。
直到门口,一阵寒风摸着她的脸颊,她将一顶线制帽子扣在头上,两股穗连着帽檐垂落下
来,她将两只手插入口袋之中,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进退维谷的感觉。
她惘惘然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得又走到她第一次与乔泓希吃饭的那条街上,她闪身进入墙角,将眼往那个招牌处眱去。看到乔泓希面无表情地站在路灯底下,而清心微微瑟抖地缩着身子,紧紧地捺着嘴唇。她见到乔泓希掏出手机,心里惴惴然的,忙将手机揿了静音键。只见他将手机放在耳畔,眉头紧紧地锁起来。她低着眼皮,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闪出他的名字。
清心的脸冻得通红,不时在跟他说着什么,只见他勉强地笑着。两人便走了进去。
她疾快地发了一条消息给他:我虽然对你也有好感,但是我们不能够在一起,对不起。将这条消息传出去之后,她凄黯地转身走掉了。
她走在路上,一遍一遍地看着手机,而乔泓希却再也回她只字片言。她默默地跑进电影院里,选了一部古老的片子《垂帘听政》。当慈禧的长长指甲套血淋淋地戳进孝哲毅皇后阿鲁特氏的脸上时,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看完电影已是深夜了,街边的光将她的影
子拉得老长,她一个人落寞地走着,手里还捧着在电影院里没有吃完的爆米花。
她一路走,一面往自己的嘴里丢着,爆米花已经冻得寒冷了,那甜味入口竟也有着瑟瑟的凉气。
她寂然地走进公寓,却被台阶旁一个黑影吓噤住了。
“是我。”声音喑哑,听起来却十分的耳熟。
那身影慢慢地站起来,黑暗中只见到一点点火星在跃动。
“为什么你今天不出现?”乔泓希将手上的烟捻灭了,喷着一嘴的烟味。
“我不是已经发消息给你了吗?”她反诘他,遂走了几节台阶,却被他伸手拉了过来,她手上的爆米花还扑索索地往下抖落。
“难道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他声调悲壮,神色萧索。
她张了张嘴,却将他的手从衣袖上拉开:“我们不能够在一起。”
“就为了清心吗?”他寒丝丝地说。尔后,他将头一扬,“今天我在餐厅里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我说我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够跟她在一起。”
她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我只喜欢你一个,我不管什么前世今生,我就认定了你。”他猛地扳过她的脸,将自己的
唇送到她的嘴上,使劲地亲她。
她的手垂下来,已经冷掉的爆米花像雪花一样洒在地上。她缓过神来,用力地推颡他。
他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只见她掩着嘴,眼睫毛微微地瑟动。
“妙晴,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多为自己考虑好吗?你为了成全你的好朋友,而背叛你自己的真实感情吗?”
“不,也不单单为了她……”她哽着嗓子喊道,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又成为了弘历的福晋。那么到时候等她哪一天又回来的时候,看到泓希与别的女人结婚,那样的话她会受不了的。
“那是为什么?你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好不好?”他眼眸沉郁地说。
“我有我的苦衷,你不明白的。”她急急地步入公寓大楼,惶乱地摁了几个电梯数字键。
“妙晴。”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走进电梯里。
在门快要关闭的那一刻,他侧身闪身进入。
“别再跟着我好吗?”她倚靠着电梯的墙上,万般辛酸都涌上心头。
叮……
电梯的门打开了,他却一个箭步堵在门口,又摁了键,门又徐徐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