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瑕的心也彻底死透。原来即便她出现了,她的父亲李合为终不会放过谁。
李合满意一笑,“老夫要的就是她死。”
李佩瑕无比绝望,她真的从未认识过李合这般面目,可怕到无以复加。
皇城终究是血染之地,静灭了的烟火下,有多少死魂难以安息。
当苍婧跨出皇城时,只看到一片血迹。这个总是玩弄旁人生死的煦阳公主,在荒芜之地,身若浮萍,她不想流露出恐惧,但是她身边的他,已经紧靠过来,提剑警惕着。
忽然,萧青看到了一个黑影,剑风便起。
那黑影未曾现身,只是说,“是李合。”
苍婧与萧青噤若寒蝉,如果李合在这里等候,那么他等到的就是公孙旻和赵蔓芝。那这片血迹……他们出事了。
那黑影又道,“李佩瑕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苍婧喊道。
那人听起来是个女子,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如果这一切是那人亲眼所见,那她又在这一场血杀里做了什么?
未有回答,此处十分安静。
萧青道,“她走了。”
“走了,那就是怕多言被我发现是谁。”
凤栖宫旦夕之间被命禁闭,只因冯千娇逼问周辰是否与萧如丝联施巫蛊。
那罪臣之女本是一言不发,萧如丝见状,拿着凤栖宫的射偶,步步逼问周辰。
萧如丝俯身问那罪女,“她们说你认得我,你仔细看看,当真认得我吗?”
萧如丝笑容明媚,今日特别涂了胭脂,唇色红润,美人一笑,更是如花娇媚。
而这一切,正是掩饰着她身体里蚀骨的疼痛。
那罪女散发凌乱,浑身伤痕,本是被逼问得昏沉。就在萧如丝凑近时,她清醒了过来,她闻到萧如丝身上特别得香。
萧如丝满眼真挚,对她温柔一笑,她竟一跃而起推到了萧如丝,狂妄至极地直对冯千娇喊道,“皇后,罪女之罪就在于此,还望放过我父亲。”
谁又能料到,这个饱受酷刑的罪女,以最为激烈的反抗来证明父亲的无罪。她这一推,便是把皇后推入了万劫不复。
萧如丝痛吟不止,她的裙角当场渗出了朱红。
苍慧所有的算计成了一场空,她求助于她的母亲,一个足以震慑大平的太皇太后。然而此刻,没有什么能抵得过萧如丝的失子之痛。
幽远绵长的香啊,在圣泉宫久久不散。
苍祝俯首相拥美人,以萧如丝丧子之由,怒指苍慧、皇后肆意妄为,不尊德行,搬弄是非,使朝政不明,使后宫不正。
皇嗣之死,不止罪女周辰之过,而是苍慧之过,是皇后之过。
萧如丝完成了苍祝对她的期待,也完成她对自己的期待。她为了苍祝争风吃醋一回,为他身先士卒,让皇后和长公主落败。
她也自认换来了一个来日。可她不知,那是否会如她所愿。
冯千娇被苍祝罚了禁闭,苍慧被苍祝下令不许靠近凤栖宫。凤栖宫成了牢笼。
冯千娇不认此过,这是天大的冤枉。她哀嚎不已,苍祝只顾抱着美人而去,也未看她一眼。
一场血换来了萧如丝的高升,她被封进夫人,入住千和殿。萧如丝舍去一个孩子而大胜。
周复死在了行宫,以血书谏上,苍祝令吏府彻查周复之死。
罪女周辰伤及皇嗣,实乃大罪。萧如丝求情苍祝,念周复冤屈,免周辰死罪。苍祝便赐罪女周辰假死药,谎称甍逝。
在皇后困于凤栖宫时,苍祝在朝堂再议下任司监之事。
苍祝举一宦官,引众人惶惶不安。那宦官着朝衣,披冠戴帽,难见其容。其形如男,但更纤弱,其声如女,又显粗些。此人漫步轻盈,手捧白羽,如圣灵在世。
宦官微伏身,道,“天意有曰,太皇太后长岁,乃大平之幸。”
章丽楚启帘一观,苍祝在步步逼近,章丽楚终于感觉到了那是一个帝王在朝她宣战。
那是她见过最渴望胜利的帝王,亦是最无情冰冷的帝王。
她看到了,如果他赢了,前朝后宫这盘大局在他手里将成为一盘死沙,这里不会再是权利荣宠的战场,这里只会是帝王手中的笼子。
章丽楚被逼到了绝处,难见生机。为了保住皇后,她暂时选择退让,道,“此人说话,老身甚悦。”
苍祝随后道,“司监区区一内职,呈天意,却使前朝后宫乱。天意难测,人心欲多,想必常人任此职不再适。司监一职就此撤罢,日后祭事由内侍宦官兼之。”
宦官非男非女,无亲无故,不与任何外臣王孙有关,苍祝所荐之人足够荒谬,不足以威胁任何人。但他之意岂会在此,章丽楚依旧服软,随了苍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