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璇别开脸,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想与柯氏交流。
柯氏见她脸色苍白,又是这副姿态,心中又浮起愧疚之意:“都怪母亲,若非是母亲摔在了你的身上,你也不会伤势这般严重。”
“不过如今正好是冬天,外头冷的厉害,不出去在宅子里养伤也挺好的。”
“等开了春,你那含雁居也能整理好,到时候你的伤也好了,娘好好替你裁些衣服,买你最喜欢的贡兰。”
此话一出沈璇脸色越发难看。
她原本是有自己的院子的,叫做含雁居。
一直也住的很好。
只是后来看中沈凝那清芷榭,便带人去把清芷榭占了。
结果刚住没几天沈凝回来,将她赶了出来。
那时自己心疼那些东西,想去要回来,但是柯氏说沈凝没银子,迟早找上门。
于是便等。
结果等到最后,沈凝把她的衣裙首饰还有最喜欢的贡兰全部给典当了,其余典当不掉的也全部破坏掉!
她的含雁居空空如也,只能暂时住到柯氏的漪澜院来。
柯氏说要替她重新裁衣服,结果沈凝又用府兵困住了阖府不让她们进出,再后来沈凝夺了掌家权,把吴有江也弄回来了。
她们娘俩一路下坡,日子过的紧巴起来不说,那含雁居修缮填补的事情,也因为没有银子一直拖延着。
她只能一直住在柯氏这里。
现在柯氏提起这个简直是戳中了沈璇的痛点。
此时沈璇忽然又想起,自己摔的起不来身,就是被柯氏压了一下,顿时沈璇更加愤怒。
可是她动又动不了,又不能咒骂柯氏,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委屈地大哭起来。
柯氏连忙替她拭泪安抚,“乖女儿别哭、别哭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好好养伤,等开春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
眨眼时间又是数日。
一切都和往常一般风平浪静。
沈凝那画稿,却是终于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
她把画稿交给黛月,让她送到京中有名的玉器铺子照着图纸打造,至于玉冠上配的簪,她自己选了玉材来打磨雕琢。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早起之后院内的罗汉松上总是会凝结一层霜白。
沈凝坐在清芷榭二楼窗口的榻上,挽着袖子,一边琢磨着那些皮套里面的工具,一边随意地瞥着院子里蓝星练武的身影。
昨天她和蓝星比试,蓝星又输了,被罚练十遍。
这姑娘倒也愿赌服输,一大早就起来练剑。
沈凝收回目光,拿起自己选好的那一段羊脂白玉,打磨起来。
一刻钟后,黛月进了清芷榭内,在门内站了一会儿,等冷气消散几分,才走到沈凝身边来,“小姐,这就是阡陌。”
女子上前给沈凝见礼,“阡陌见过小姐。”
她一身黑衣束腰劲装,梳着高马尾。
身量纤细修长,行走之间脚步轻盈,一看便知道轻功极好。
这是黛月专门为守夜之事找来的武婢。
先前找来替换黛月守夜的那两个婢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黛月本来就不是特别满意。
后来有一次她夜半起身过来查看,发现沈凝的茶水都凉透了,那两个竟然还给睡死了。
虽然沈凝表示,是自己没有招呼她们换茶,但黛月还是动了换人的心。
守夜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这睡死了守的什么夜?
这一回她也不随便乱找,让赵程他们留意了一个武功不错,身家干净,又机敏沉稳的。
便是这个叫阡陌的。
“哇,你看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蓝星此时已经追进屋内,笑着说道:“你多大?”
“二十有二。”
“唔,那你比我大,比黛月姐姐小呢。”
沈凝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琢玉的工具,眸光落到阡陌的身上时,瞳孔下意识地微缩了一瞬,之后,清澈的眼底浮起几分满意光泽。
“你叫阡陌?该说的,诸如府上月例之类的事情,黛月可都和你讲清楚了?”
阡陌回:“讲清楚了。”
“那就好,你和黛月轮换守夜,平素出门便跟着我护卫安全,不出门也不必当值的时候你可以随意,想练武或者是在府上走动,都可以找蓝星。”
沈凝瞥了蓝星一眼,笑着说道:“她啊,可是很闲的。”
蓝星笑嘻嘻地点头:“对对对,给小姐做护卫本来就不忙,小姐以前还经常出门,如今却很少出去,一两个月才偶尔出去一次,我这做下人的一直待在府上,有时候都要闷发霉了呢。”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住的地方,然后带你在府上走动一下。”
蓝星很是热情地上去牵阡陌的手。
阡陌似是不太适应,稍微侧身,让开了蓝星的拉扯。
蓝星愣了一下,也不尴尬,规矩地站在旁边,笑眯眯地说:“走吧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了。
沈凝顺着微开的窗朝外,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清芷榭的门口,蓝星的热情欢快的声音还遥遥传来。
沈凝脸上的满意全数消失,“这个人是从哪找来的?”
“是赵程找的,奴婢也把过关,背景十分干净,而且武功极好,奴婢这才带到小姐面前来,怎么这个人是有什么不对吗?”
“她是容子安的人。”
沈凝神色凝重,“我不会认错的。”
当初她做鬼魂飘去容子安府上,就曾见过这个女子。
看那些管事和容子安对她的态度,这个女子很得容子安信任,是他的心腹。
黛月脸色大变,“奴婢大意了,这就将她驱赶!”
“先不要赶她走。”沈凝想了想,冷静地说道:“既然已经放她进来了,不防把她放在身边,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
黛月实在担心,这不等于把一个不确定的危险摆在了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