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神色莫测地看着行礼的沈凝,站在她身旁的容澈,以及坐在皇子席末位上,缓缓起身的容子安。
“七弟!”
容煌咬牙切齿,对容子安投去的目光带着难以掩盖的警告。
如今他处境极差,如果再没了沈凝这个牵扯,那他就会处境更差!
他以眼神提醒容子安,不要轻易松口。
就算容澈和沈凝有婚约又如何?
就算他们现在满口情深义重又如何?
沈凝当初对容子安大胆示爱,投怀送抱,那般亲近满京城谁人不知?
她也曾和容子安私下见面多次。
只要容子安现在一口咬定,沈凝已经失身给他,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为了皇家颜面,父皇也会把沈凝赐婚给容子安。
或许父皇会对他有所不满。
但那又如何?
容煌现在的处境已经足够糟糕,父皇这些不满他早已经不在乎。
把沈凝控制住,就等于在皇后那一派人头顶上悬了一把刀。
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筹谋和对付皇后以及五王他们,挽回局面,改变现状。
容子安走到殿中,就那般停在了沈凝面前三步远处,保持着最有分寸的男女距离,“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
容煌的脸色骤然变了:“容子安!”
一旁五王容熠冷嗤一声,“太子皇兄,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难道是在警告七弟不要乱说话?”
瞬时间,高台上的永光帝朝着容煌看去,目光锐利带着冷气。
容煌咬紧了牙关,朝着永光帝笑的十分勉强,艰涩地说道:“我只是担心七弟,他喜欢沈凝多年,现在若违心放手,便要和心爱之人错过……”
永光帝什么都没说,目光也收了回去。
容熠听那苗头就知道容子安是要撒手了,现在笑着催促道:“七弟,你继续啊。”
“太子皇兄。”容子安转向容煌,叹息道:“若是相互喜欢,那还能争取一二,可她既已对我无心,我若强求岂不是自苦?”
“何妨成人之美。”
容煌气的脸色发青,却已是无话可说。
容子安回头,双手前伸虚扶沈凝,“沈姑娘快起身吧,你我是为同辈,本不必行此大礼。”
“这三年之事,既是少不更事,那就让它过去吧。”
“多谢七王殿下体谅!”沈凝直起身子,她倒是对容子安这番言语并不意外。
容子安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在今日这种场合,冒着冲撞永光帝也要和太子站在统一战线,这种蠢事他怎会做?
也只有太子急功近利,才会削尖了脑袋非要搞出各种事端来。
“客气了。”
容子安含笑又说:“其实这三年里,我也深知你与睿王的深情,当初不过是和睿王闹了脾气,才与我走了近了几分,想让睿王殿下回头找你而已。”
“如今我看你们这般,想来是误会解释清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是一桩可喜可贺之事。”
沈凝有些诧异地看了容子安一眼。
容子安的这番话,等于是给了这三年一个理由,一个交代,把一切都圆了。
外人只看到表面,从不知道细节。
只要涉事的三人本人,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都能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圆回去,那么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缠,只是一场少年人风花雪月的误会。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对于一直看热闹不知真相的人来说,是最好的“真相”。
容澈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顺势说道:“此事确如七王所说……我与凝凝之事,牵扯到了七王实在是不该,来日七王若有所求,我定会有求必应。”
“好。”容子安微笑道:“那就祝福你们长长久久,琴瑟和鸣。”
话落,容子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对于太子容煌冷的像是要杀人的眼神,容子安也只做不知。
高台之上,裴皇后轻叹了一声,“凝儿这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定国将军固然疼她,但这个孩子自小担子就重。”
“多数的时间都在习兵法练武术,自小到大虽然本宫也算爱护,可真正能陪伴她的时间并不多。”
“这些年多是睿王相陪,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深义重。”
“可这样的情意,生出误会的时候所造成的伤害也大的不可估量,让凝儿那般剑走偏锋。”
裴皇后又叹了一声,转向永光帝说道:“陛下,凝儿和睿王都是您看着长大的,你便当这三年之事,是小孩子不懂事,莫要生气,让他们大婚吧。”
此时一切已是水到渠成。
永光帝虽然有后宫佳丽三千,但对裴皇后素来尊重,果然点头道:“皇后所言不错。”
“朕三年前便想看着他们二人喜结连理,只是忽然闹出了事端来,婚事不成,朕也很是遗憾。”
“如今既然他们二人和好如初,那便让钦天监选定黄道吉日,礼部为他们准备大婚之事吧。”
“多谢陛下。”裴皇后含笑说了一声,转向沈凝时笑容收敛几分,但眼底依然有柔光荡漾,“还不赶紧谢恩?”
“谢陛下隆恩!”
沈凝和容澈一起跪在大殿正中。
容澈从半蹲在沈凝面前牵起她的手开始,便一直与她十指相扣,从未松开过分毫。
他们穿同色系同绣样的衣袍,跪在那里便是天作佳偶,金童玉女匹配至极。
待到谢了恩,永光帝免礼之后,容澈甚至牵着沈凝的手不愿分开,送她回到了席位之后,才回去自己席位上。
坐在沈凝一侧的容楚灵低声说:“恭喜啊。”
容灿气鼓鼓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一般。
她真是想不通了。
为什么啊?
睿王哥哥被沈凝迷惑,皇后娘娘被沈凝迷惑,现在七王竟然也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