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小宴解决了沈凝对母亲以及卫文清的好奇。
涤尘公子卫先生也让沈凝觉得十分亲切。
如此高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似乎一下子就让人安心不少。
小宴结束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沈凝想送卫文清回东乌馆,卫文清笑着拒绝,带着小童自己回去了。
沈凝、容澈、裴书辞一起离开了宴客的花厅。
沈凝惯性地牵着容澈的手,时而低语,时而浅笑。
裴书辞落后几步,瞧着前头连影子都那么相配的两人……好像苦涩的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习惯了。
三个人走在一起,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吧。
前头不远处就是清芷榭了。
裴书辞暗暗叹了口气,面色却依然英朗平静,他微笑着说:“小妹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
沈凝转过身来,声音清亮悦耳,“大哥也早点休息。”
裴书辞点点头后,朝着容澈颔首打了招呼,脚步未有任何迟疑留恋,就那般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容澈看着裴书辞的背影,牵着沈凝的手不由地握紧。
“怎么了?”沈凝意识到他情绪有所浮动,皱眉盯着他:“你……你不会是真的吃我和大哥的醋吧?你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啊!”
容澈回眸朝她笑:“呆瓜。”
“……”
沈凝错愕地张嘴:“说我嘛?我哪里呆?”
“是,你不呆,我乱说的。”容澈忽而抬手,轻轻弹了沈凝的额头一记,一边牵着她往清芷榭走。
沈凝的手抚上额头,皱眉盯着容澈的后背。
其实容澈那一下弹的并不疼。
但听起来怪怪的。
从小到大沈凝都被人夸聪明。
只有容澈,偶尔会笑她一句“笨蛋”。
当然,沈凝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那是真的不及容澈。
所以被他说“笨蛋”就说呗,沈凝也不会生气,还会和他笑闹起来。
可是现在冷不丁说她“呆瓜”?
这会儿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足以让她被叫呆瓜吧?
沈凝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没想明白,便只当他闲着无聊胡乱说话。
很快就到了二楼沈凝的寝居内。
容澈说:“去洗漱吧。”
“哦。”
沈凝撒开容澈的手,带着黛月往净室去沐浴。
容澈便坐在外间靠窗的书案边,找了两本杂书来随意翻看。
净室距离容澈坐的位置距离并不算远。
没一会儿就听到水声哗啦。
容澈神色微顿,凝聚神思在书本上,控制住自己的耳朵,没有去听那些不该听的。
两刻钟后,沈凝一身烟水蓝色的曳地长裙从净室出来。
她赤足穿着月色绣鞋,鞋尖上珍珠在跳跃的烛光散出点点光芒。
腰间随意地束着一条三指宽的布腰带,在腰侧捆成一个好看的结,垂下丝绦,越发显得那腰身纤细如柳枝。
过腰长发中分垂在背后,用一条烟水蓝的缎带轻轻束着,发梢还在滴着水。
容澈手上握着书本。
但在沈凝出来的那一瞬,目光就再没落到书本上面去。
就这般看了沈凝片刻,容澈啪嗒一声把书丢下,起身到了沈凝面前去。
他接过黛月手上干爽的长巾罩在沈凝的头上,轻轻擦拭着那乌黑长发上的水汽,“明日我让人送地毯来,重新铺起来。”
以前沈凝沐浴之后,总不喜欢穿鞋子。
容澈便让人弄来一批大月国上等羊毛地毯,把沈凝这寝居全给铺了起来,由她想不穿鞋就可以不穿鞋。
只是先前这地方被沈璇给私占了。
沈璇自是嫌弃沈凝用过的所有东西的。
那羊毛地毯也被清理出去,赏赐给下人了。
沈凝回家之后拿回一切,整理清芷榭,也曾想重新铺满地毯,只是大月的羊毛地毯在京城实在是稀罕货,有钱也买不到。
沈凝最后便放弃了。
此时听到容澈说明日就送地毯,沈凝有些错愕:“你手上有现货?”
“嗯。”
容澈淡淡地应了一声,牵着沈凝到了内室桌边,按着沈凝坐下,一边给沈凝擦拭头发一边说:“前段时间让人去采买的。”
“多久前?”
“大约……两三个月前吧。”
沈凝计算了一下时间,两三个月前,那不就是自己第一次去兰台阁找他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他看起来对她一脸的不屑一顾,心里却惦记着自己了呢。
沈凝唇角弯弯,双手一伸抱住容澈劲瘦的腰身低唤:“阿澈。”
容澈擦拭着她的发梢,“真感激的话不如叫声哥哥来听听?好久没听到了。”
“……”
沈凝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叫。
容澈笑了起来。
手中长巾洗了沈凝发上的不少水汽,很快就湿了大半。
容澈指了指床榻:“去躺下吧。”
沈凝往床边走的时候,容澈拿了镜台前的桃木梳子也走过去。
他坐在床弦,沈凝便习惯性地身子一歪,脑袋枕在了容澈膝头。
容澈一下一下梳着沈凝那头乌黑如墨的长发。
黛月和其他的婢女早已经识相地退了出去。
就这般沉默了一阵子,沈凝低声咕哝:“以前你听到我唤你‘哥哥’都能脸红半晌,现在你的脸皮厚了,还逗我那般唤你。”
容澈淡笑着说:“其实挺好听的,我还蛮乐意听的。”
“……”
沈凝抿唇,抬眼瞧着容澈,“哪里好听了?恶趣味。”
容澈挑眉:“那你以前那么叫我的时候,又是什么趣味,嗯?凝凝,你这是只能你自己逗弄我,却不允我逗逗你呢。”
沈凝张了张嘴,无言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