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和容澈面上玩笑的神色都是一敛。
“回清芷榭说话吧。”容澈牵着沈凝的手快步往回走。
崔彦军一路跟上。
沈凝思忖着,东宫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太子本是陛下在做静王时候的侧妃所生。
当时静王封地一直不太平,异族蠢蠢欲动,多番刺杀。
太子的母妃刚生下太子没多久,替静王挡下刺客致命一击香消玉殒。
静王感念她的情分,又是只有那一个孩子,便请旨当时的西周武帝,立了容煌为静王世子。
之后武帝驾崩,惠帝即位。
惠帝也便是容澈的生父。
武帝在位数十年,南征北战虽然打下辽阔的疆域,但到武帝晚年,基本已耗的国库空虚。
百姓流离失所,权臣当道,军侯独大,打下来的疆域有反扑之势,流离失所的百姓安抚不及生出动乱。
又遭逢旱涝灾害。
如此天灾人祸,各地很快便有人起义造反。
容澈的父亲惠帝即位之时,便是这样的一团乱局。
尽管惠帝采取了多番手段,推行政令,但还是无法把控那样的乱局,最后诸王之乱,静王平定天下,成了如今的西周景和帝。
容煌作为静王世子,也自然就成了太子。
刚做太子的那两年,容煌有太子三师以及东宫属官辅佐,他自己也还算稳妥,一直稳中求进,虽然没有大功德也绝不出错。
但随着五王容熠越来越出彩,中宫嫡子容煊越来越得宠。
容煌自觉地位岌岌可危,便难免急功近利,与那两派明争暗斗起来。
之后太子三师出事,朝局动荡,容煌开始孤军奋战。
沈凝被人占了身子的这三年,因为“移情”容子安的事情,让容澈被东宫盯上针对。
所以沈凝会在夜半,偶尔飘去东宫看一看。
她看到听到了许许多多,容煌急功近利并无大才,以前是太子三师帮忙谋划,后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容子安在背后替他筹谋。
要不是容子安,他那个太子,不知道被废了多少次!
这一次也不知道容煌又作什么妖!
“说吧。”
进到清芷榭小花厅后,沈凝和容澈先后入座,容澈抬手示意崔彦军上前,“怎么了?”
“太子打算挑拨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关系,然后——”崔彦军飞快地看了沈凝一眼,低声道:“还对小姐心怀叵测。”
容澈听崔彦军前面半句话的时候,神色还是很平静,只是面上浮着两分淡淡冷笑。
毕竟这几年,容煌也没少挑拨过。
但听到后面对沈凝“心怀叵测”,容澈的脸色登时就晴转阴,“哦?”
崔彦军立即说道:“传回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他将内容巨细无遗告诉容澈。
等完完整整地听过之后,容澈面上的冷笑之中已经带了杀气:“真是聪明的太子殿下。”
沈凝柳眉紧拧,只觉得恶心不适。
崔彦军说的内容,关于容煌会如何挑拨容澈与皇后之事细节并不多,但对于如何对她“心怀叵测”,虽没有明白地说出来,却也意有所指——
容煌让人去搜罗一些宫廷之中专门用在女子身上的密药。
那般恶毒下流!
“而且——”崔彦军飞快又说:“这消息从两方来,一方是七王府给咱们递的话,另外一方是咱们放在东宫的眼线。”
“知道了。”
容澈抬抬手。
崔彦军拱手退下后,容澈起身走到沈凝身边去,轻揉着沈凝的耳垂柔声说道:“不怕。”
“我自是不怕,只是被恶心到了。”沈凝语气阴沉,咬牙说道:“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初太子妃就是被这样谋算到东宫去的。”
当初容煌看中郑国公府上势力,想求娶郑国公家嫡女却被婉拒。
碰了软钉子之后,容煌自是不甘,便在宴会时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郑国公嫡女落水被他所救,多人目睹,清白损毁,只能嫁给他做太子妃。
可容煌只是看上郑国公府势力,将人娶回东宫之后极少问津,而是紧锣密鼓地利用岳家势力争权夺利。
郑家嫡女郁郁寡欢,不到两年就香消玉殒。
当初这桩事情,京中公侯圈稍有身份的人谁人不知?
再加上容煌手段不济,处境尴尬,皇后这做继母的也无心替他再选什么继妃,到现在容煌的东宫里,太子妃位置还是空悬的。
倒是有几个侧妃。
都是那些趋炎附势的送了女儿进去。
此时沈凝想起那一日在宫中石亭,容煌看自己的眼神,心底升起恶寒,别扭十足。
“对了,刚才崔护卫说,容子安那里也送了消息来?”沈凝眉心轻蹙了一下,“这人……你说他知不知道,鹤奴是你的眼线?”
容澈诧异,低头瞅着沈凝:“你知道鹤奴是我的眼线?”
“我跟在你身边三年,也去过东宫几次,我当然会知道这个。”沈凝递给容澈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我还知道另外一个鹤奴是容子安的眼线。”
容澈沉默了一瞬。
沈凝又说:“不过那两个鹤奴都十分谨慎,相互不清楚对方是线人,容子安应该猜到你在东宫有眼睛,却不会想到鹤堂的鹤奴吧。”
容澈点头:“或许,那他明知道我东宫有眼线,还送消息过来……”
“想必是示好。”沈凝沉吟着说:“毕竟容煌实在不是什么明主,而是个破破烂烂随时会塌的台子,他这几年对容子安很糟糕。”
“容子安看似表面恭顺,实则对容煌极为憎恨。”
“我那时候对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便想,容子安迟早会是插进容煌心脏的一把刀。”
沈凝又说:“不过容子安这个人,城府很深,他送消息给我们,也不知是好心还是故意的,我们应对起来也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