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耕和齐耘跟上沈凝的脚步,待到了山脚下,几人齐齐上马,原路返回。
沈凝这一回也不再寻避雨之处,策马飞驰入了那密林之中,往京安山方向去了。
这一路上,沈凝除非吩咐休息时会开口,其余时间都不曾多言。
蓝星不知道在那院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姐这般沉默,便给齐家兄弟递去询问的眼神。
齐耘摇头不语。
齐耕则直接无视了蓝星的询问。
蓝星又看沈凝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也不好去追问,只好把一切疑问都压在心里,挠心挠肝的难受。
到了第二天下午,沈凝他们终于赶到了京安山下。
山下佛寺石碑之前停着两辆马车,还有守卫候在旁边,都是睿王府的侍卫。
几个侍卫看到沈凝都怔了一下,而后快步上前给沈凝见礼:“小姐!”
“殿下上山了?什么时候上去的?”沈凝一边下马一边问。
侍卫回:“我们是午时到的,殿下上山到现在有一个多时辰了。”
“好。”
沈凝淡淡一声,随手把马鞭挥去挂在鞍环之上,而后提起有些泥泞的裙摆,拾阶而上。
齐家兄弟和蓝星也跟随在侧。
京安山上大佛寺是太后幽居之所,山下有重兵守护。
沈凝是亮了身份得到通融后进来的。
此时到了寺门之前,又被僧人阻拦,这一回沈凝表露身份,那僧人却是摇头:“施主且先等上片刻,容小僧前去向住持通报一二。”
沈凝点头,双手合十一礼:“那就劳烦小师傅了。”
那僧人忙说“不麻烦”,微弓着身子后退几步,转身进了寺内。
又过了片刻,寺门咯吱一声重新打开。
还是那先前拦了沈凝的僧人,和善地与沈凝说:“施主请进。”
沈凝道了谢,迈步跨过有些高的寺庙门槛,沿路随着那僧人绕过古朴的游廊,到了一处禅院之前。
崔彦军和槐伯都站在院中,还有一个打扮十分朴素的中年妇人立在那紧闭的禅房门口,双手交握垂放在小腹之前。
听到脚步声,几人都朝门前看来。
崔彦军有些错愕地上前来,“小姐怎么来了?”
沈凝“嗯”了一声点点头,低声问:“殿下在里面?”
崔彦军应:“是,来的时候太后正在念经,殿下等了许久,这才刚进去没一会儿,要我等在这里候着。”
沈凝了然,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等着。
她没有刻意收敛内息,那禅房之中的说话声,也便尽收耳中。
那苍老却慈和的女音自然是太后的:“就这么喜欢她,费劲了心力的想娶她?哀家以为这三年过去,你会有所改变。”
接下去便是容澈的声音。
“我对她的心永远不会变。”
太后淡笑:“你如此这般,倒叫哀家觉得,你是为那女子痴迷了,你是哀家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饱读诗书,不思为国为民为社稷,满心只想着一个女子……”
“倒是白白浪费了多年的心血。”
“皇祖母又如何知道,我不曾为国为民为社稷?”容澈轻声问道:“退一步说,我若真的一心为社稷,皇祖母便会高兴吗?”
“那原是你父亲的江山,如果不出事,你便是天下之主,如今当真一点不心动?你便是有些野心,也名正言顺。”
容澈似是轻笑了一声,“那皇祖母到底是希望我有野心,还是希望我没有野心?”
太后沉默了一阵,才说:“哀家只是不愿看到你如此耽与儿女情长……你大好男儿,不该一心扑在一个女子身上。”
院门前,沈凝唇角微微一动。
她听的出来,太后希望容澈有为国为民之心,要他不能一心都是儿女情长,又要他安分守己,做个好臣子。
这位太后一直便希望政局平和。
她对容澈是真的疼爱,想要容澈心中不只有儿女情长是真,希望这天下太平不起风波也是真。
容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皇祖父大举兴兵虽然打下广阔疆域,但也劳民伤财,致使国库空虚,到父皇在位时各处天灾人祸,暴乱横生。”
“诸王之乱又不知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横死荒野——”
“这短短不到三十年,因为战事、天灾人祸等死去的百姓达四千万有余,其中七成都是青壮男丁。”
“以至于老无所依,幼无所养,乡野之间无人耕种让田地荒芜,百姓人数减少,各地税收也随之急剧下降……”
“三十年的时间,看似王朝疆域辽阔,实则国内却是一片疮痍。”
“这些年好不容易通过各种新政令休养生息,喘息一二,人口、商贸等都有一定的回升。”
“如若这个时候再为皇位起内乱,百姓将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若我父皇在天有灵,绝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安居太平得来不易,我无心以遍野尸骸累累白骨,用鲜血堆砌一条夺嫡之路。”
“我靠拢中宫,为自保,亦为减少纷争,也是想为这天下太平能持久一些,添砖加瓦。”
“不只因凝凝之顾。”
随着容澈话音一落,禅房之内陷入安静之中。
院门口的沈凝眸中温色浮动,唇角也勾起一抹极大的弧度。
良久后,太后淡笑道:“你很好,不枉费哀家幼时教导……你去吧,你所求之事,哀家如你意。”
“孙儿告退。”
随着容澈话音落下,禅房的门打开,一身月白色襕衫的容澈正要迈步往门外出来,动作却是一滞,“凝凝?”
“阿澈。”
沈凝轻唤了一声,唇角带着温暖的甜笑。
她缓缓上前。
容澈也出了禅房,下了廊前台阶,只瞧沈凝发髻微乱,裙摆上还有污渍,忍不住用手指拨动她额前碎发,温柔问:“何时到的?”
“来了一会儿了。”
沈凝停在容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