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裴书辞头痛欲裂的醒来。
眼前雾蒙蒙,满目一片红。
他半眯着眸子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视线越来越清晰,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双目微瞪着红色帐顶,身子也逐渐紧绷了起来。
这样的大红,刺眼,以及叫裴书辞猝不及防,不知如何应对。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抓握成拳,又缓缓放开。
记忆只停留在喜宴之上。
他只喝了三四杯而已,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他现在躺自己房间内的床榻上,身边无人。
昨夜怎么回来的,发生了什么?
“少将军醒了。”
轻柔婉约带着浅笑的女音响起。
裴书辞朝声音来处看去,便见容楚灵身着一袭淡蓝色齐胸襦裙,双手交叠放在小腹,步履款款朝他走来。
裴书辞立即翻身坐起,面色复杂,“公主……”
“昨晚你喝醉了,我让人喂了醒酒汤给你。”容楚灵温声说着,笑意微深,“不过看起来,少将军昨晚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两碗醒酒汤下肚,都没让少将军醒神。”
她说的轻描淡写,大方随意。
没有怨怪之意,更像是相熟之人闲谈。
裴书辞因她这般态度紧张感稍稍一散,但很快就神色尴尬起来,“抱歉。”
他不是喝得多,而是酒量差。
自少时第一次碰酒便是三杯的酒量。
他站起身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到最后还是说了一声“抱歉”。
他和容楚灵也便是见过几面而已,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如今成了夫妻,昨晚又那般,心中只觉得尴尬莫名。
容楚灵倒是平静淡定,她柔声说道:“少将军是觉得尴尬不适吧……我们本身不熟,只是因为一些不得不为的原因,所以才有了我们今日这一桩婚事。”
“其实我亦有些不适应,只是局势如此。”
“我与皇兄既选择和少将军与皇后娘娘站在一起,便只能团结一心,同仇敌忾。”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应对外面的问题。”
“关起门来少将军只是少将军,我也只是我,等大事定了之后,我们可以和离,各得自由。”
“少将军觉得如何?”
裴书辞怔住。
他是心甘情愿娶她的。
他对她并无感情也是事实。
他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成了婚便要好好生活,好好对待公主,这是他做人丈夫的本分和责任。
只是他多年藏在心中,对沈凝的隐晦感情,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割舍?
所以明明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心中却又下意识地抵触。
以至于昨日喜宴心情不好,醉酒都有几分故意的意思,避着圆房。
今日一早醒来,也深怕容楚灵怪罪,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容楚灵竟会这样说!
他是万万没想到。
“少将军?”容楚灵轻唤一声,又问:“你觉得如何?”
“我——”
裴书辞立即回过神来,“此事——只怕委屈了公主。”
“不会。”
容楚灵摇头说道:“我若不嫁给少将军,便得嫁去别处,皇兄在京中也不会好过,左右是要选择的,并不委屈。”
“那……既然如此,我们便如公主所说。”
容楚灵微微一笑,“那么,咱们便以礼相待,不过因为成婚之顾,肯定会有一些杂事,还要请少将军担待一二。”
“这个当然。”裴书辞连忙说道,“我这里亦会有些杂事,也需公主担待。”
……
清芷榭里,沈凝坐在窗前沐浴晨光,并翻看着前几日练习过的双枪图谱。
她一边看着,一边在脑海之中将这些招式不断串联,一只手也不由地比划起来。
比划片刻后沈凝微微皱眉:“怎么感觉这个双枪只是花哨,实战不太好用啊……”
“看对手。”
容澈立在不远处的长案前执笔作画,耐心回复:“如果对手强太多,那什么兵器都没用,若对手太弱,那不用兵器也能赢。”
“如果是实力相差不大的,那么自己熟练的兵器自然胜算更大。”
“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任何兵器都有优点和缺点,兵器之间也是相互克制的。”
沈凝点头,“这个我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拿着枪谱到了容澈身边去站定,“你看这两个招式,真的就是好看,并没有什么威力,这——你在画我?!”
沈凝错愕地看着容澈。
昨晚容澈为她煮了茶,陪着聊了会儿天之后,沈凝有些困倦。
容澈便抱沈凝去了榻上。
半睡半醒之间,沈凝抱住容澈手臂缠着他要他陪伴,容澈便留下陪她,等她睡着,容澈便在榻上歇息了一晚。
今日早起之后便一个看枪谱一个作画,消磨时间。
沈凝方才随意瞥了一眼,看到容澈是在画花草。
这会儿走过来却发现,自己竟是成了容澈画中主角——画上的自己手中握着彩绸,彩绸末端带着小小铜铃,正在花间起舞。
那彩绸被舞成层层波浪,带动花瓣漫天飘飞。
画的栩栩如生,沈凝似乎都能听到隐隐的铃铛响动。
容澈淡淡笑:“谁要我没见过你的彩绸舞呢,所以自己想象一下,随手画来,等空的时候瞧一瞧。”
“……”
沈凝一把丢下枪谱,凑上前去亲了容澈一下,娇声说道:“你现在好爱翻旧账,这彩绸舞都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你还记着。”
“你等着,我让人去把彩绸拿出来,舞一个给你看!”
容澈提笔,笑着在沈凝鼻尖点了一下,“画还没做完呢,半途而废不可取。”
沈凝一下子摸上自己的鼻子,摸到了一点朱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