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医呢？”
容澈到桌边坐下，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等槐伯坐定后容澈继续说：“他把自己的师妹送到卫先生面前去联络情分，人应该还在京城，随时等着能见卫先生讨教医术吧？”
“是啊。”
槐伯无奈点头：“看不出来，平时挺傲气一人，遇上卫先生这么谦虚好学，一幅上进好青年模样。”
还如此挖空心思想和卫文清搭上话。
容澈淡道：“他年轻，对着医术不如他的人难免傲气，但遇上比他强的，自然也就谦虚了。”
槐伯又点头：“这倒是……公子所说，要与老奴议一议太后寿辰之事，难道与宋神医有关么？”
如若无关，以容澈的个性，此时怎么可能提那闲杂人等？
果然。
容澈沉吟片刻后，颔首道：“要请卫先生帮一点忙，明日一早我们去拜访他吧。”
槐伯笑着应了声“好”。
他有点好奇容澈拜访宋怀明做什么？
宋怀明是江湖神医，而太后是庙堂贵人。
这两个人，本该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容澈却说太后寿辰的事情要请宋怀明帮忙？
宋怀明是神医，请他帮忙大概率是看病。
但太后身体不错，不需要看病。
或者，不是为了太后看病，是为了与太后相关的人看病？
什么人呢？
槐伯笑呵呵地和容澈道别，摇着胖乎乎的身子往兰台阁外走的时候，都在想这件事情。
等回到他自己的院子时候，他面上惯常挂着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
那胖乎乎的脸上，只剩下一抹复杂愁绪。
如果真的是为太后、或者是与太后相关的人看病倒也罢了。
就怕殿下是另有计划。
而且槐伯还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殿下以前都是好商量的性儿，但这三年变得极难交流，尤其事关沈凝，他做的所有决定任何人都不容置喙。
如果殿下真的另有计划，他这做忠仆的怕是也拦不住。
沉默地看着屋中一片黑暗半晌，槐伯长长吸了口气，“来人。”
有贴身的小厮快步跟过来，跟随槐伯到书案旁边，亮起蜡烛。
槐伯提笔，很快写好了一封信，递给一旁小厮，“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西陵去。”
隔日一早，槐伯前往兰台阁拜见容澈之后，陪伴容澈一起出府，前往宋怀明处。
路上，槐伯和容澈同车，弥勒佛似地坐在那儿，和容澈说着封地以及府上的一些事情。
都是闲杂小事，倒是也有些趣味。
自始至终槐伯不曾问过容澈找宋怀明是为何。
宋怀明住在丹桂巷一座二进的院子里。
这院子原也是容澈给他置办的，方便他在京城落脚，但实际上宋怀明到京之后，就因为容澈的病情，寸步不离地住在睿王府。
容澈下马车之后，槐伯陪着立在门前，等着护卫上前叩门。
没一会儿，里头有了响动。
这样的二进院子，自然需要人守护，也都是崔彦军先前分派过去的人。
那守门之人将门板一开，只朝外看了一眼，立即躬身行礼，把容澈等人迎了进去。
崔彦军问：“宋神医人呢？”
“还在睡。”
守卫低声说道：“昨晚神医回来的有些晚，所以……”
“知道了。”
崔彦军一摆手，“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是。”
守卫默默地站回原地去。
崔彦军靠近容澈身边，“他住挽月阁，就在前头……听说最近结识了一位风尘女子，除却等卫先生见他，其余时间便去见那女子。”
容澈淡道：“这结识风尘女子的时间还挺巧的。”
宋怀明一向洁身自好。
行走江湖之时，和入京之后，身边都没有过什么莺莺燕燕，现在忽然去结识风尘女子，这就很奇妙了。
槐伯摸着光光的下巴，笑呵呵地说：“或许现在想结实了呢？”
崔彦军可不兴和殿下与槐伯这般打哑谜。
他心里清楚的很，宋怀明结识风尘女子，主要是为了让那位药姑娘放弃婚约。
很早以前，宋怀明曾和崔彦军喝过酒，便借着醉意说过，自己根本不喜欢药滢，只当药滢是个妹妹而已。
那时候崔彦军问他为何不喜欢。
宋怀明说的清楚明白——他喜欢美人，而药滢的长相实在普通。
如今药滢找到京城里来了，宋怀明便想了这个“结识风尘女子”的法子。
让药滢看到他喜欢旁人，伤了心，知难而退。
或者是让药滢觉得他品行不端，愤然与他解除婚约。
崔彦军摇了摇头。
看看殿下，死也要和沈小姐在一起。
再看看宋怀明，死也不要和药姑娘在一起。
这世间男女情爱，真是……一言两语说不清楚的复杂啊。
“前头就是挽月阁了。”崔彦军指了指不远处，那屋檐之上可以看到月型标识的阁楼一眼。
容澈迈步向前。
不一会儿三人进到挽月阁内。
宋怀明身边的小徒正在廊下打着哈欠，看到他们后猛然瞪大眼睛，朝着房间方向跑了两步，又反应过来要见礼，赶紧跑向容澈躬身：“殿下！”
“你下去吧，我自己进去找先生。”容澈说。
小徒复杂道：“可是先生在睡觉……”
“无妨。”
容澈一摆手，直接越过那小徒，走到门前。
崔彦军上前双手一推。
嘎吱。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房内传出一道怨念的低咒：“这才什么时辰，就跑来扰人清梦！”
那正是宋怀明的声音。
容澈迈步进到房内，只觉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