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一点头,直接抓稳容澈手臂,施展轻功隐入暗巷之中。
一刻钟后,沈凝与容澈到了先前底下人禀报的太后所在之处。
食肆门前挂着牌匾,牌匾之上三个大字——等春来。
沈凝目光从牌匾上收回,又随意地看了看内里摆设,“很有几分意境。”
不像是处在闹市之中的寻常食肆,反倒像是个幽居闲客喜爱的风雅之处。
容澈说:“这原本是太后自己的私产,我很小的时候她曾带我来过。”
沈凝点点头。
容澈牵着她往里:“进去吧。”
进到食肆之中,果然是一片雅然之气。
即便外面人声鼎沸,喧嚷热闹,这里好像也自有一种沁入心脾的安静。
这里的客人也并不多,只有三两个,看起来都是文静之人。
容澈牵着沈凝上楼的时候,沈凝瞧见楼梯旁摆了几盆绿植,绿植上开着淡黄色的精致小花,绣着还有一股淡淡清香之气。
二人上了楼,径直到了一处叫做“望春”的雅间之前。
望春门前站着一个青衣宽袖劲装的中年男子,神色有些意外地看了容澈一眼,朝他行礼。
容澈说:“烦请通报一声,本王来拜见皇祖母。”
“是。”
中年男子欠身后,转身叩了叩雅间的门。
片刻功夫,门从里头被打开,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站在门内微笑:“听到了睿王殿下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不想果然是,殿下请进。”
她让开门口位置。
容澈道了声“多谢”,牵着沈凝一起进了房内。
这房间依然是朴素淡雅。
香炉青烟袅袅,茶香淡淡。
太后一袭素淡衣裙靠坐在榻上,银灰色的发挽了个简单的坠髻,发上只别了一支乌木簪子。
通身上下除了手上握着一串佛珠,其余没有任何装饰。
便是那衣服上也不曾有什么绣纹点缀。
这般素淡模样,实在和尊贵的当朝太后这个身份毫不相干。
“澈儿和小沈凝来了?”太后微笑着朝两个年轻人招招手,“过来坐……这乞巧节十分热闹,你二人是出来游玩的?”
“是。”
容澈带沈凝上前去坐下。
太后示意嬷嬷添茶,又送了些点心来。
闲聊几句之后,太后笑道:“怎么知道哀家在这里?”
“孙儿让人找了大半个城,把皇祖母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都没将您找到。”
容澈叹气:“还好,孙儿一直记得皇祖母小时候带孙儿来过这里,便自己找了过来,倒是歪打正着地找到了。”
“找哀家?”太后神色一顿,面上笑意依旧:“找哀家做什么?你该是乐的每日和喜欢的人缠粘在一起,没空理会旁的任何事才是。”
话落,太后还笑着看了沈凝一眼,问:“是不是?”
沈凝面皮微红,被长辈这样调侃有些不好意思。
先前沈凝去皇后凤仪宫中说明当初太后寿辰,容澈吐血快死的事情时,容澈也去寿康宫拜见了太后。
太后本就是极为聪慧之人,从种种蛛丝马迹之上,早已看出不对劲。
容澈当然也不敢欺瞒,于是也和太后说明白了。
当时虽多少有些怪罪之意,但知道容澈身体状况稳定,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那是她唯一带过的孩子,自然是关心比气愤更多。
此时太后瞧着这对般配的金童玉女,却也有些心情复杂。
容澈爱沈凝如命。
沈凝虽有那三年叛逆,但对容澈……
倒也是用心了。
太后感慨沈凝这般好运,得了容澈全心的喜欢,为了她什么都能放手,还做出寿宴那种自伤亦要娶她之事。
却对这样的状态,其实心中是既欢喜又失落——
喜的自然是容澈有了喜欢的人能永远在一起,且表态不会插足朝堂之事,让局势平顺。
平顺是她希望的。
但她却也为容澈这般天之骄子,终究为爱疯魔,成了女人裙下之臣很是失落。
容澈的心性、智慧、才德……本该不是走这样的路。
只可惜世事无常。
他这样……只要他自己喜欢,高兴便好。
太后如此想着,却如何能知道,她自以为的沈凝裙下臣,如何的野心勃勃,又为了能和沈凝在一起做到什么份上?
思绪回转,太后淡淡道:“说吧,找哀家是怎么了?”
乞巧这样的日子,原该就是少男少女手牵着手游走在大街上,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
容澈却费时费力地找她这个老婆子。
太后可不以为,是忽然很想念,找到这里来与她闲话几句的。
容澈淡笑:“皇祖母果然睿智,孙儿找您却有一件棘手之事,想请皇祖母帮帮忙。”
当下,容澈便将遇到乔远舟欺辱何瑶、沈凝怒不可遏鞭抽乔远舟、何瑶羞愤割腕等事一并告诉了太后。
太后起先有些意外,后面越听,眉心越是轻拧。
等容澈说完“陛下似有意乔远舟插手清查户部”的话后,太后面上已是一片清明之色。
她虽不过问朝中事,但对朝堂近况有三分了解。
对容澈的处境、景和帝的疑心、宫中如今的情况更是知之甚深。
容澈并不曾表明想请太后如何相帮,太后却已然心中有数了。
容澈又说:“我与凝凝只是凑巧碰到的乔远舟与宣平郡主,且是在三王殿下之后到的,只因那乔远舟实在是衣冠禽兽,这才失控动手。”
“动了手后才从三王殿下处得知陛下看中乔远舟,实是巧合。”
“只是陛下未必愿意相信这是巧合。”
“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这才厚颜求道皇祖母面前来,求皇祖母再疼孙儿一次,为孙儿解了这难处吧。”
太后说:“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