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去虞山看望姐姐,还是在虞山忽然成婚,后又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回到京中,第一个驸马故去,再与乔驸马成婚……
每一件单独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
但所有的事情凑在一起,凑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再加上前面沈凝才插手过何瑶之事,看过华阳公主对待何瑶的姿态。
还有昨晚收到郑崇那封信里,提及老夫人与郑国公大吵之下说出三年……
如此容澈说完这些之后,沈凝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怀疑的种子。
三年,是汝阳公主上了虞山的时间。
郑国公老夫人口中的三年又和这个三年是一回事吗?
容澈这时又说:“救何瑶那一晚我们去见太后,离开客栈之后,崔彦军听到太后说了一句话。”
沈凝立即追问道:“什么?”
“太后说——只是到底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先前崔彦军曾禀报过,当时琐事太多,容澈也对这句话顾不上深想。
他下意识地以为,所谓自己的孩子,便是华阳公主和乔驸马所生的小郡主。
但如今这种种信息堆积在一起,却让容澈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
或许何瑶并非华阳公主的孩子。
所以放弃的时候才能那么的干脆。
她自己的孩子当然才是最最重要的。
沈凝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两人都沉默下去。
良久后,沈凝拧眉说:“如果不是华阳公主的,那……难道是汝阳公主?可是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两人视线一对,都想到了郑国公。
然而这桩事情实在是隐秘的陈年旧事,涉事之人,汝阳公主已经故去,只剩下华阳公主和郑国公。
他们本人都是无法当面询问的。
或许郑国公府老夫人也可能知道。
但容澈与沈凝查探这些事情的初衷是为了请动郑国公……如今倒是查的牵出这么一堆事情来。
沉默良久,沈凝先开口:“现在怎么办?继续查?就算查清楚对我们好像也并无益处。”
这充其量只能说是一桩陈年旧事。
他们与华阳公主,与郑国公府几乎都没有牵连,唯一能算得上的牵连就是——何瑶。
那也是勉强牵连一二。
容澈却笑道:“非也,如若我们确定当年之事,确定何瑶是郑国公与汝阳公主的女儿,便可以何瑶请动郑国公清查户部。”
“……”
沈凝沉默了一下,“这……我知道这算是个好的进展,只是何瑶那里——”
“当年之事兜转太多,何瑶就算确定是汝阳公主和郑国公的女儿,这身份也实在不好大白于天下。”
“的确,但我们不需要找何瑶。”
容澈淡淡说道:“只需要告知郑国公即可。”
“一旦确定何瑶身份,这个真相足以让郑国公动容,插手户部之事。”
“至于是否要将身份大白于天下,如何大白于天下,那是郑国公自己的事情……但无论如何,郑国公对汝阳公主情深几许。”
“一旦知晓何瑶身份,必定会是何瑶最强的保护伞。”
“此事我们所得既所求,何瑶和得到依靠,怎么能不算一桩好事呢?”
沈凝又是片刻沉默,不得不缓缓点头,“的确。”
何瑶需要依靠。
而太后做依靠显然没有何瑶自己的亲生父亲作为依靠更加有保障。
他们也需要请动郑国公解决户部之事,一个当年的真相,一个心爱之人留下的女儿,应该够得上分量。
沈凝想通之后轻叹了口气,“还是阿澈敏锐啊。”
容澈笑着握住了沈凝的手。
他不是敏锐,是更加的冷漠无情。
因为无论是何瑶或者郑国公与他而言都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所以他便可以随手拿来解决当务之急。
而沈凝……
纵然沈凝说过许多,旁人的事情终究是旁人的,要冷漠要少插手,但她心中某些热情还是难以熄灭。
沈凝救了何瑶,同情何瑶,忍不住关怀何瑶。
她觉得何瑶已经是千疮百孔,便不愿意将何瑶再拉进那复杂的事情中来。
因为那些不愿,才会下意识地避过直接利用。
容澈不由地扯了扯唇。
他啊,真的是什么都看的透彻,如今除了沈凝,好像也真的没什么能让他纠结游移的人和事。
果真无情可破全局。
“那就是要继续追查了!”
沈凝这片刻功夫也已经冷静下来,看向容澈问:“相比而言,郑国公府不太好得罪,这样吧,我们找华阳公主去问!”
容澈微笑道:“你打算怎么问?”
“自然是直接问了!”沈凝琢磨片刻,利落道:“套个麻袋抓起来,带去无人的地方审问便是。”
“也不怕被她发现是我,反正早先为了何瑶已经把她得罪了,现在也不怕得罪的更彻底。”
容澈轻笑:“凝凝的主意当真是简单利落。”
“那不然呢?”沈凝皱眉看了容澈一眼,“难道登门拜见,然后好声好气地祈求她告诉当年之事?”
华阳公主不可能说的。
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耽误太久了,实在是不能再用什么迂回柔软的法子慢慢查探。
沈凝站起身来,“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等一下。”
容澈也站起身来,抓住沈凝手腕,“不必去问她了。”
沈凝回头:“你有别的主意?”
“是。”容澈颔首道:“我入宫面见太后吧,太后既能说出那几句话,又告诉我汝阳公主,必定对当年之事知道的很清楚。”
“从太后那里询问,比去给华阳公主套麻袋快的多,且能知道的更清晰。”
沈凝微微拧眉:“可是先前太后就不愿意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