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轩抬眸,看向女儿。
沈凝坐在父亲身边的圆凳上,温声说道:“今日已经这么晚了,父亲赶路辛苦,原本不该这大半夜还要与父亲说话。”
“该要父亲好好回去休息才是,只是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我若不与父亲说,今晚怕要夜不安枕。”
“的确该说一说。”沈敬轩眼底看着女儿,眼底划过几分心疼,“关于那三年之事,爹爹已经知道了。”
“那胡闹的人从来不是你,爹的乖女儿,被人冒用了身体。”
沈敬轩缓缓说着,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怜惜,以及几分无处发作的压抑愤怒。
他抬手轻拍沈凝的头,声音柔了两分,“还好,有卫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把我的乖女儿找了回来。”
“将那莫名其妙的人赶的远远的。”
沈凝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当初异魂占据她的身体,做下那样多糟糕的事情,便连对父亲沈敬轩,那人都没大没小。
她对容子安穷追猛打,在外头各种胡作非为成为京城那么多人的笑柄。
沈敬轩劝解她。
可她振振有词,说要追求自我,要自由恋爱,绝不会在意旁人的眼神。
说这些古人都是老古董,不明白自由到底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实在是离经叛道,太过分。
沈敬轩忍无可忍,禁足管教她。
她被关了几日也是恼了。
竟大声喊叫,说沈敬轩是靠裙带关系,靠女人——靠着裴怀英的功勋才得到的一切,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渣男……
还说沈敬轩和身边的女副将经常眉来眼去,不清不楚。
说裴怀英养了个软饭男,现在这个软饭男又养了个别的女人……
那般癫狂,什么都说。
沈敬轩本就比裴怀英小两岁,当初成婚时,裴怀英已经是战功赫赫的西白虎,天下闻名。
有不少人曾暗中议论过沈敬轩攀附裴怀英。
可沈敬轩这定国将军的职位,本是他在腥风血雨之中自己挣来的。
只因裴怀英太强,功勋更加卓著,掩盖了其余人的风华。
那不代表别人不曾有能耐本事。
别人议论攀附之事,与沈敬轩而言都不算什么。
可“亲生女儿”那般尖声喊叫,一幅看不起的样子,整个府邸的人都听到了……
那件事情让沈敬轩怒不可遏,却又无法发作。
父女矛盾积压良多之下,又恰逢冀北不宁,沈敬轩直接请旨景和帝,前往戍边,将沈凝交托皇后代为看管。
“爹爹……”沈凝喃喃唤了一声,吸着鼻子说道:“若不是当年……你不必在冀北待这么久!”
“你都晒黑了!”
沈敬轩也想到了当年重重,又听沈凝这般心疼话语,朗声笑道:“爹是男人,风吹日晒雨淋本就应当。”
“也自是不怕……当初把你留下,是想着你是女孩子,皇后娘娘更好教导你。”
“谁知——”
谁知沈敬轩不过刚走几日,“沈凝”做出更加离谱之事——明目张胆对容子安投怀送抱。
因而惹怒容澈,彻底将沈凝困在身边。
沈凝柔声说:“好在阿澈有几分执拗,将人困住了,否则不知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嗯。”
沈敬轩点点头,说起容澈,他眉心轻轻拧起,眼底闪过几分复杂,“听说……你最近和睿王殿下……都在一处?”
沈敬轩的话说的很是委婉。
什么都在一处?
那是同吃同寝,不分彼此!
听到这个的沈凝眼神微闪,难得露出几分心虚畏缩的神色来,咬唇说道:“是……女儿知道不应当,只是……”
沉吟片刻,沈凝郑重地说道:“我和他情深义重,那三年对我们折磨颇深。”
“我回到身体里后,又因为断灵,还有陛下介怀他的身份,不愿意让我们完婚等等诸事,阻挠我们在一起。”
“好不容易,他较劲了脑汁,让陛下松了口。”
“女儿那时也已经与他……在一起多日,便不想与他分开了。”
“爹爹,非是女儿不知羞耻……他为女儿半死不活过,女儿也为他肝肠寸断过,我们认定了彼此。”
“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大婚之事,与我而言原就只是锦上添花。”
沈敬轩听沈凝这般情真意切,认真非常地说了这么多,眸光微暖,不见责备:“他待你好吗?”
“嗯。”沈凝点点头,笑容温暖甜蜜:“他待我如何,父亲当初在京城也曾亲眼看到过。”
“发生了那三年之事,他受了很多苦,我回来之后,他对我是越发执着,也越发周到了。”
当下,沈凝把最近这大半年里发生的事情与沈敬轩说了说。
自然,关于容澈胡乱发作折腾的事情,以及两人之间的亲昵略过不提。
沈敬轩听容澈多番护卫沈凝,为沈凝所做诸事查漏补缺,平素饮食穿戴更是细致周到,不由地点了点头。
“凝儿的眼光不错,是个可托付的人。”
沈凝微笑道:“若非可托付,也不会走到今日……对这件事情,父亲可以放心。”
沈敬轩又点了点头。
时辰已经很晚,沈凝劝着沈敬轩早些回去休息。
父女二人前行路上,经过含雁居。
如今那里无人居住,十分冷清。
沈凝忽然想起柯氏和沈璇来!
那是父亲的继妻与女儿。
当初她无奈将人遣去了安南,今日也没和父亲说这件事情——
“爹爹——”沈凝沉吟了一下,转向沈敬轩,“关于柯姨还有沈璇——”
“你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了。”
沈敬轩也站住脚,看了那含雁居一眼,眸色平静无波:“你先前就在信中提过。”
“后来你吴伯也曾书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