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眉那话音刚落,只感觉面前清风晃动,眨眼的一瞬,容澈已经从卫文清竹舍离开,掠到了沈凝房前,推门而入。
“凝凝!”
袍袖翻飞,容澈快步走到床前想要扶抱沈凝,却又硬生生住了手,退开几步,冷声低喝:“银眉!”
银眉快速上前,将沈凝扶起靠着她。
沈凝本就因为虚弱而苍白的脸此时一片惨白,额上细汗密布。
漂亮的眉毛紧紧皱起,紧咬着牙关,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阿、阿澈——卫师兄他——”
沈凝因为难以忍受的疼和痒,话语断断续续无法说的完整,失控地闷哼了一声,脱力地跌到了银眉身上。
此时卫文清赶到,立即抓握住沈凝的左臂,手腕翻动之间,几金针捏在指缝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刺入沈凝左臂几处穴位。
沈凝僵硬颤抖,难以支撑的身子缓缓地软了下去。
她靠了银眉一会儿,看着卫文清虚弱出声:“我这是……怎么了?”
卫文清迟疑道:“师妹的伤口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卫文清却不知如何回答。
“不好解决吗?”沈凝的眉心紧紧蹙起,转眸看向容澈,“阿澈,你为什么站那么远?”
沈凝朝他伸手,“你别站那么远,你离我近一点……你过来……”
容澈面无血色。
无数的自责已经让他几乎血液逆流。
他多想上前抱着她,安抚她。
可他现在不能靠近她,甚至在沈凝伸手的一瞬下意识地朝后又退了数步。
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是自己出去一趟,将危险带了回来,让她受这样的罪——
而沈凝无疑是聪慧的。
哪怕是如今这种身体虚弱疼痛,磨难无数的时候,脑海之中依然有诸多清明。
她知道他不会莫名离她那么远。
她也知道,自己的伤口不会随意就出问题。
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容澈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懊悔、心疼、愤怒、不舍……
他什么都没说,沈凝却似乎什么都懂了。
双眸之中忽然集聚泪水,失控地夺眶而出。
“是荣阳公主做了什么算计之事?你要去找她?”沈凝失声哭泣,声音低弱:“可不可以不去……”
容澈的心早已碎了一地。
他站在离沈凝那么远的地方艰难出声,“很麻烦,我必须要去一趟,你乖乖的……待在这里。”
“我会想办法尽快回来找你的。”
沈凝看着容澈,泪水止不住地不断往外奔涌。
他找上荣阳公主之后,谁知又会被如何胁迫就范?
相见之日在何时?
前几日夜间玉虚尘说一切都会好的。
她也觉得的确一直在变好。
异魂赶走了,他们成婚了,阿澈的身子好了,母亲也要醒来了……以后应该还会越来越好。
可就在她满怀希望的时候,老天爷反手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又要这般生离……
老天爷啊,总是见不得人笑的太开心。
她那默默奔涌而出的泪水,像是利刃扎进了容澈本就血肉模糊,碎了一地的心里,疼的连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凝凝……”
沈凝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唇角上翘,露出个带泪的灿烂笑容来,“那我等着你。”
容澈眼底似有水汽晃动。
下一瞬快速转身离去。
沈凝只看那深色的衣袍翻飞一二,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的竹林深处,再也看不见。
“师妹先睡一觉吧。”卫文清捏住沈凝的左腕,金针刺下,沈凝轻轻哼了一声,软倒在银眉的身上。
梨花带雨,泪痕犹在,却是彻底昏睡过去,人事不知了。
……
容澈站在竹院之前等候片刻,卫文清到了他身边去,“方才我查看过师妹的左腕,已经开始肿大了。”
“那是线虫在疯狂繁殖侵蚀血肉。”
“我会暂且想办法控制伤势蔓延,殿下需要在三日内送回解药,否则师妹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有许多遗留症状。”
“明白了。”容澈的声音冷沉的没有任何温度:“我这就出发,凝凝劳烦卫先生照料。”
“山下我放了人手,先生有任何差遣,派他们去办就是。”
卫文清颔首:“好。”
容澈回头看了那竹舍一眼,深浓的不舍和眷恋逐渐在眼底隐匿,回头时已是一片冷然,如风一般姿态,消失在林间山道。
三日,三十六个时辰。
时间紧急,事关沈凝安危,半刻也不能耽搁。
容澈带崔彦军下山之后快马直奔东升县。
容澈笃定荣阳公主不会走远,必定在那附近等候。
果然,一行人飞马一个时辰,刚到东升县附近,便有人迎上前来询问:“来人可是睿王殿下?”
崔彦军上前应声:“是,你是何人?”
那人骑在马上给容澈行礼道:“小人是公主身边的,专门在此处等候殿下,请殿下随小人前去面见公主。
容澈冷道:“带路。”
那人调转马头,顺着东升县城外的小道奔跑起来。
容澈带崔彦军等人快速跟上。
约莫跑马半个多时辰,一队人停在了一处荒野山庙之前。
山庙周围影影绰绰有不少劲装护卫,里头闪烁着火苗亮光。
那带路之人要进去通报,示意容澈稍候。
容澈却哪有稍候的心情,直接一甩衣袍跨步上前。
山庙内有护卫想上前阻拦,被崔彦军直接掀翻在地,瞬间其余护卫也一拥而上,拔剑对峙。
容澈神色阴沉,朝着庙内扬声道:“容澈求见姑母!”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里头传出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