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裴书辞如同被点穴一样僵硬的同时,容楚灵已经彻底清醒。
她身子往后缩了缩,将自己的脸颊从裴书辞手边挪开,撑着床榻坐起了身。
她双手捏着被角,将被子拉高了几分,轻声问:“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的语气清冷淡漠,毫无温度。
几个动作几个字,便似和裴书辞拉开了距离,还在两人中间竖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壁,隔绝开来。
仿佛刚才,裴书辞的手落在她脸上那点暧昧之事不曾发生过。
裴书辞看在眼中,心里酸涩莫名。
只是现在沈璇这个不确定的危险还在府上,他不能对容楚灵和盘托出。
还要一点点时间才行。
裴书辞缓缓地吸了口气,目光落在容楚灵脸上,“最近府上琐事多,有几日没过来看你了,今日便来瞧瞧。”
“原来是这样。”
容楚灵温声说道:“你放心,府上的事情,我能处置的都会尽量处置好,要是实在处置不了,我会让人找你。”
“对了,最近……”
她又说起一些人情往来的所以。
毕竟她到安南的时日断,有些轻重不好拿捏,便说出来让裴书辞决定。
裴书辞便一一回应了。
正事说完,容楚灵说:“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样的话语,以往裴书辞都不会多想,只觉得,的确不该打扰休息,然后自己便会离开。
可今日听了沈凝说的那些,再看此时容楚灵的冷淡,这些话听在耳中,那就是明晃晃的赶人了。
他坐在床弦纹丝未动,盯着容楚灵,心生莫名,不想离开。
容楚灵被他这般姿态弄的怔了怔,“你还有事吗?”
“没事了。今夜我在这里。”裴书辞说。
容楚灵又是一怔,“前几日不是才——”
留宿过吗?
每个月七日,这个月的七日已经过了。
裴书辞说:“不可以吗?”
“……”
容楚灵无话可说。
裴书辞对她一直是君子的,除去那次醉酒亲了她之外,平素从不越雷池半步。
即便留宿,也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的人,本来就容易让人降低防备之心。
容楚灵想,约莫是现在裴怀英和沈敬轩以及沈凝都在府上,所以裴书辞觉得需要营造一点夫妻恩爱的气氛,让他们放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容楚灵没想很多,点点头:“当然可以。”
“好。”
裴书辞从床弦起身,熟练地到一旁的柜中拿了被褥出来,铺在了寝居的地面上,合衣躺下。
这大半年下来,容楚灵早已经习惯了这样。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也躺了下去,脸偏向床内侧闭上了眼睛。
原以为会和往常一样,没一会儿就相安无事地睡着了。
可今夜的裴书辞与往常不同,眼神似乎一直落在她身上,盯的容楚灵后背绷直,不但毫无困意,还很是不适。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却是和裴书辞的眼神对上。
他果然也没睡!
容楚灵不由地捏紧了被角,迟疑地问:“你有事吗?”
裴书辞静静看了她良久,摇头:“没事,只是太累了,反倒没有太多困意,你睡吧,不必管我。”
“……”
容楚灵低低地应了一声“好”,重新翻身闭上了眼睛。
可是睡?
被裴书辞那般古怪的行为所扰,容楚灵哪里睡得着?
她闭眼一会儿,睁开一会儿。
又不愿意翻身,让裴书辞发现自己的心绪不宁,竟然就那样躺了好久好久,才被困倦侵扰地受不住之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裴怀英为裴老夫人的身子伤坏了几日之后,逐渐淡定下来。
本就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人生的悲欢离合,她早已看透,只是骤然看到母亲那样,还不认识她,一时怔愣了而已。
想明白到接受,也只需要几日的功夫。
沈凝继续和沈璇维持着姐妹情深。
连沈凝自己都有些意外,她如今竟然这么沉得住气了,和人演戏这般耐心。
谷城裴府,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是和谐、宁静的。
而这片平静和谐之下,却有激涌的暗流,连不知情的容楚灵,都觉得气氛怪怪的。
不过她素来淡定。
宫中多年摸爬滚打教会她许多道理,其中一个道理便是,不知道的事情,便不要去费力窥探,揣测。
那未必是什么好事。
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日子就可以过。
裴怀英也嗅到几分不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且她看沈凝胸有成竹,便也想瞧瞧,自己这女儿如今能有几分本事,是否可以一切尽在掌握。
沈敬轩回故居去了。
他默认了沈璇的身份,离去之前便问过沈璇,是否要一起前去。
不过被沈璇以老夫人离不开他婉拒。
沈敬轩自然也不会太纠结这个,至于沈凝,要看顾裴怀英也走不开,沈敬轩便自己去了。
很快就到了小年。
谷城这里十分注重小年,要扫尘、祭灶、剪窗花、吃灶糖……
沈凝早起陪伴母亲用了早饭,算着时辰,裴老夫人那边起了,便和裴怀英一起前往鹤麓院。
沈璇如同先前一样,早早就到了,正捏着红纸和剪刀,陪着老人剪窗花。
“阿莹来了!”
裴老夫人看到了沈凝与裴怀英,笑眯眯地招呼,“我的阿莹,快到阿娘面前来,咱们一起剪窗花。”
“好!”
沈凝笑着上前。
如今裴老夫人唤“阿莹”都是叫沈凝,她不认得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