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最后便定格在沈凝娇俏的脸上。
他却是被微晃的船身扰醒了。
“凝凝……”容澈低声喃喃,似比风还要轻飘的语气,却不知带着多少难以言说的相思。
他走时沈凝因为线虫痛不欲生。
刚刚分开的那段日子,他总会想起那副场景,而后心疼不已夜半难眠。
西陵此处情况不定,消息勉强可以送出去,能联络望月山方面。
可是沈凝的消息却是送不进来的。
他一直是不知道沈凝情况的,直到前几日见到卫文清,得知沈凝线虫之害已除,裴怀英也即将清醒。
容澈的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卫文清说,等裴侯醒了,可能会去到安南。
安南……
那里有沈凝的兄长,外祖母,听说沈敬轩也在望月山河冀州府来回,应该也会一起前去安南。
到时候,安南那里可都是凝凝最亲最爱的人了。
她到那里,应该会很开怀吧。
容澈心中默默念着,轻叹了口气,深情的眼底滑过几分落寞。
她拥有的东西很多,身边的人也很多。
便显得自己这个丈夫,于她而言都不是最最要紧,可以暂时被搁置在一旁的。
他也知道沈凝对自己的心。
每每这样想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小心眼且钻牛角尖。
可是心思却由不得他的控制,总要任意的发散,胡思乱想。
“哎……”
幽幽轻叹一声,容澈的目光落在湖面之上。
夜里水波也是幽蓝之色,玲玲波光晃动,如同这不平稳的时局,不知是否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波。
宋怀明已经传信回来,联系了鄚州徐家那边。
新娘没有出现。
荣阳公主准备的婚礼,自然也就没办成。
槐仲薇已经联络到了房建安。
但这个房建安是个老狐狸,竟在容澈和荣阳公主之间摇摆不定。
显然是想要得到最大的利益。
谁出的多,他就向着谁。
果然,逐利是人之本性。
容澈早先让槐仲薇联络他的时候,便有做后手,只是一切都需要时间。
到现在……还需等待。
只要时机到了,便可将此处的事情彻底解决。
希望……能快些解决此处,然后赶到安南去,找凝凝。
这两日两夜,沈凝上山下水,来回奔波,且是忧思不断,还受冷热侵扰,早先就昏昏沉沉精神不济了。
只是她念着事情要紧,不敢松懈所以一直强打精神。
从郊外回到裴府,裴书辞情况又那样严重,这一盏血放下去,虚弱情况更甚,只是靠着一股坚强意念一直强撑。
大家都倒了,她怎么能再倒?
她倒了谁善后?
这谷城怎么办?
而当她看到沈敬轩回来的那一瞬,一口气登时就歇了,再也撑不住。
这一跌过去,喝了药,药气作祟更添疲惫昏沉。
一觉睡下去,竟是也有些不知年月的感觉。
醒来的时候她怔怔地盯着床帐,好一会儿才眨动了一下眼睛,身子懒怠的不得了,连手都不想抬一下。
只想闭上眼睛重新入睡。
可是空空如也的五脏庙,却实在是不想让她如愿。
她连眼睛都没闭上,腹中便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有些闷,但在这安静的屋中实在是突兀。
裴怀英坐在不远处的软椅上看书,听闻这般声音回过头,“醒了?”
“……”
沈凝不好意思地朝母亲笑了一下,“是啊,这是阿娘的房间,我怎么占了您的床?那您可怎么休息!”
她撑着床坐起身来。
手一用力,腕间一痛,连忙缩回去不敢再用力。
低头看着那白布包裹住的伤口,沈凝的记忆逐渐回笼,呐呐片刻,她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撑着自己起身:“大哥!我大哥他现在怎么样?”
“还有外面的情况,库房那边呢?”
“莫急。”裴怀英走上前来,坐在床榻边上,“青竹方才才来禀报过,你大哥很好,以你的血做药引,调配了解药之后见效极快。”
“他虽还没醒,伤口处的血却不是紫红色了,唇色也恢复了正常。”
“粮库那边你爹去了,你可安心。”
沈凝听着,悬起的心满满地落到了肚子里,也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啊,那就好。”
裴怀英低头问:“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的吗?”
“嗯?记得……我从百草园出来,到阿娘这里来的,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爹爹,然后、然后……”
沈凝回忆着昏睡之前的事情。
回忆着回忆着,却是愣了愣,她不太确定地说:“我是不是昏倒了?”
裴怀英静默地看着她,用眼神回答了沈凝这个问题。
沈凝讪讪道:“怎么昏倒啊?我从小到大都没昏倒过,哎,这安南的风太冷了吧,竟叫我中了风邪,弄的昏倒!”
裴怀英看她这样大咧,竟是难得起了几分玩闹的心思,“或许不是风冷呢。”
“那会是什么?”
沈凝笑着说道:“就是风冷,应该是夜间风太冷,我本来就有些受凉,后来又去到后山,那里的热气……”
“阿娘你是没看到,那里真的很让人无法理解。”
说起这个沈凝又担心起来:“那里的火星浇灭了吗?那——”
“嘘。”
裴怀英低声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的身体有点什么,所以你会昏倒吗?”
“……”
沈凝愣了愣,“我的身体……怎么了吗?”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风邪的缘故。
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昏昏沉沉了,和往常风寒时一样的感觉。
或许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