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关雎宫时,景和帝平静的吓人。
大太监快步跟上去,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只得沉默地跟在帝王身后。
等帝王在宫道上转了方向后,大太监有些诧异,“这是去凤仪宫的路。”
“去看看皇后。”
景和帝平缓的一声后,继续向前。
大太监微愣,连忙回神招呼身后的一群太监以及护卫都跟上去。
片刻后,景和帝到了凤仪宫之前。
这凤仪宫自从上元之夜就被封禁,里三层外三层守的十分严密。
此时见景和帝前来,负责此处防卫的禁军头目立即上前给他见了礼。
景和帝挥手让人退下,示意其余人不必跟随,自己入殿去了。
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原就粗哑难听的声音,在这暗夜之中更是刺耳沉闷。
这个时辰,裴皇后已经歇下了。
听到声音她翻身而起朝外走了几步,瞧见来人轮廓,只一眼并看不清楚的面貌,她却还是第一瞬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陛下?”
裴皇后有些意外,在景和帝又往前行数步之后,她很快回神给景和帝行了礼。
“免了吧。”
景和帝淡淡一声,自顾坐在桌边圆凳上,“你也坐下,我们聊聊天。”
“……”裴皇后沉默些许,在景和帝对面坐定,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茶有些凉了——”
“无妨,凉茶醒神。”
裴皇后便为自己和景和帝都沏了茶。
景和帝端起那茶水轻抿了一口,“这一个月委屈你了,我知道事情和你无关,也和煊儿无关。”
裴皇后说道:“宫中发生这种事情,臣妾有失察之过,些许责罚也是臣妾应当受的。”
“你如今这般冷静稳妥……我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时,你和沈凝一般活泼好动的模样,在这深宫中多年,你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人总是会变的。”
裴皇后不知他为何今日说这些,只垂眸谨慎应对,帝王之心如海底之针,难以捉摸。
眼前景和帝的心思更是不好猜度。
谨慎一点不会有错。
景和帝淡淡地看了裴皇后一会儿,问:“你想去看看煊儿吗?”
裴皇后抬眸,眼底难以控制地划过几分喜色:“可以?”
“他是你的儿子,自然是可以,只是这两日不行,我要做点事情,等事情了了吧,到时候我会放你们自由。”
“多谢陛下!”裴皇后起身行礼。
景和帝也站起身来,虚扶了裴皇后一把,“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恭送陛下!”
景和帝很快离开了凤仪宫。
说是聊聊,不过也只说了两句话而已。
皇后身边的嬷嬷上前迟疑道:“陛下今日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做点事情,然后放娘娘和十一殿下出去?”
从裴皇后被关入凤仪宫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景和帝从未来过。
今日来的突然,说的话也实在是奇怪。
裴皇后淡道:“大约是陛下有了决断吧,一个月了,也是该有个决断了。”
这一年多里,凌家看似悄无声息,实则做了许多许多。
蓉妃和应风林私情之事被她撞破之后,她便立即调动心腹查那件事情。
不但得知是凌贵妃私下安排了一切让她撞破,而且还查到,蓉妃和应风林私情的起因,是中了迷情香的算计。
也是凌贵妃所为。
凌贵妃谋算这些,一石数鸟,无非为了重新起势,为了推儿子坐上那把龙椅。
可她那般污浊手段,将帝王的尊严放在地上踩踏……如景和帝的心性,又怎会如了凌家所愿。
他将自己和煊儿封禁,是怕丑事败露,还有别的隐秘之事,怕传扬出去。
而那些隐秘,她早就知道了,也早已决定,一辈子碎在肚子里,不会和任何人提说一个字。
只是经了这一番事情,恐怕景和帝对太子之位的归属,会有所动摇了吧……
这样也好。
容煊本不是大才,勉强推他上去,别人不顺意,他也很痛苦,何苦来哉。
“等吧。”裴皇后端起桌上那杯凉茶,“等着狂风骤雨,等着尘埃落定。”
……
回勤政殿的路上,天空之中乌压压一片阴云密布。
瞧着是马上要下雨了。
这可算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景和帝走的极快,身后的一队太监甚至要小跑才能跟的上。
进到殿内第一瞬,景和帝便问:“今夜禁军谁当值?”
大太监连忙回:“是柴副统领……陛下要传吗?”
“不了,传储剑来吧。”
大太监微惊。
储剑,是景和帝冥卫的头目,冥卫为当初景和帝剪除世家时候的神兵利器,后来功成身退。
之后多年不曾出动过。
便有好多人以为已经就地解散,或者分编进入其他兵种。
但实则景和帝一直养着这一队人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是十年来他第一次传唤冥卫。
大太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知道这是要出大事了。
他亲自退出去,半刻钟后,带着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进了勤政殿内。
景和帝已经坐到了龙椅之上,在那男子行礼叩拜之后吩咐:“去凌家吧,全部锁拿……让他们安静些,别出声。”
储剑拱手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勤政殿门关上的那一瞬,外头忽然电闪雷鸣起来。
里头伺候的太监们禁不住都打了个寒噤。
景和帝起身走到窗前,将被冷风吹的喧开的窗彻底打开,任由夜风和雨丝吹在自己的脸上。
大太监赶忙过去:“陛下,风雨越来越大了,您莫要站在风口,小心龙体啊!”
“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