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心，现在却异常的平静，异常的冷静。
竟然连最开始发现那些事情时候十分之一的愤怒都没有了。
弃我去者不可留。
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不值得怜惜和怀念。
但所有背叛者，他必定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下场。
“不要给她用任何药，每日还是仔细照看着，容煊、容灿，都不许去见她。”景和帝声音极其淡漠地吩咐。
“十一殿下那边，皇后必定不会让他过去的，就怕九公主。”全禄担忧地说道：“九公主一直嚷着要过去。”
“昨日还想抢禁军的剑，就怕再这么下去，要出点什么事。”
景和帝淡漠道：“不安分就送到皇家寺庙去，为蓉妃祈福吧。”
全禄连忙应了声“是”。
他知道这已经是眼前帝王最后的仁慈。
其实这样送走也好，免得陛下怒极之下心狠手辣。
不是他这贴身太监多想，而是如今的陛下，谁也不知道他接下去能做出什么来。
看似冷静的景和帝，其实内里根本一点都不平静。
昨夜竟然下旨想要将华阳公主乱刀砍死！
华阳公主不管犯任何错那也是皇家血脉，极刑砍杀，如果传出去陛下一定会受人唾骂，来日被史官和后世之人口诛笔伐。
永世不得安宁。
所以他及时拦住陛下，暂时将华阳公主关在了皇宫密牢之内。
景和帝问：“应风林还没死？”
全禄连忙回神回话：“还没……不过连日刑讯他几乎是……不成人形了。”
“命真的很硬。”
景和帝喃喃一声，忽然说：“他怎么说的？”
可是不等全禄回应，景和帝又说：“算了，都不重要。”
事到如今，即便是被算计也已经成了既定事实，追溯缘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闭上眼睛低声吩咐：“让他活的时间够长了，杀了吧，做成人佣置于帝陵之外，让他……”
话到此处，景和帝顿住片刻后，话锋一转：“凌迟三千刀，一刀都不能少。”
全禄身子一颤。
帝王话语那般平静，可他却将其中凛然杀意感受的十分清楚。
等全禄应下后，景和帝又无比平静地说：“传旨，让沈凝明日来见驾。”
……
隔日一早，传旨太监前去睿王府接沈凝入宫时，沈凝不过刚刚起身。
昨夜柴方毅当值，传了一些消息出来。
包括晚上有冥卫抬着麻布袋进了勤政殿，以及景和帝身子不适传召太医，皇后前去看望等等。
不过沈凝没想到景和帝会召见自己。
也一时猜不透，他叫自己前去所为何事。
只是接的人都到了，自然由不得她抗旨不去。
容澈送她到门前上车，表示要陪伴前去。
接人的太监也没说不允，恭敬地请了容澈也一并上车。
坐在马车上，朝皇宫而去的路上，沈凝迟疑道：“阿澈，你说陛下为什么找我？”
“陛下的心思很难猜。”
容澈握着沈凝的手，“但想来想去，左不过和如今局面有关。”
如今这般情况，景和帝当然不会是找沈凝入宫去叙旧聊天……思绪到此处，容澈忽然想起安南和望月山。
他与沈凝说：“或许为你父母。”
沈凝皱了皱眉：“不管他，到了见机行事。”
“好。”
容澈拍了拍沈凝的肩膀，叮嘱她疏松一些。
很快便到了勤政殿门前。
容澈被小太监请去偏殿歇息，沈凝则被全禄亲自迎了进去。
进殿一瞬，清淡药草香气扑鼻，御案之后的龙椅上空空如也，全禄引着沈凝朝后去。
沈凝眉心轻轻一蹙。
就她印象之中，景和帝似乎从未卧病在床过。
些许头疼脑热是有过的，不会影响他过问政务，更不可能卧床。
如今却是连早朝都没去。
看来病的不轻。
是年纪大了，还是气的？
“凝儿来了。”
龙床之上传来景和帝淡淡的声音。
沈凝连忙回神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快起吧，你如今怀孕了，在朕面前不必如此多礼，赐座。”
全禄带人搬了椅子来，还在椅子里放了软垫，笑着对沈凝说：“垫上垫子，坐着舒服些，沈小姐快入座吧。”
沈凝道了声“多谢”，在椅内坐定。
景和帝细细打量着她。
她也认真看着景和帝的神色。
良久安静之后，沈凝率先开口：“陛下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卫先生在西陵那里照看病人，不如我传信前去，请他入京帮陛下瞧瞧。”
“你有心了，朕只是小毛病，还不至于让他专门跑一趟。”
景和帝笑着说道：“朕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办。”
沈凝心中一怔，面上却是一片从容之色，语气认真道：“陛下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朕想见你父母一面，你写封信，朕派人前去接。”
沈凝这回怔愣表现在了脸上，“我父母、我……”
“当年之事朕都知道，朕说的不是沈敬轩和你娘，朕说的是军师……那望月山上的半神半仙玉先生，和你母亲。”
景和帝感慨地说道：“快二十年没见过，朕很想见见他们。”
沈凝心中迟疑。
裴怀英的情况是不好颠簸的。
但现在景和帝实在是难测，直接推拒并不是聪明的反应。
反正京城距离安南快马加鞭一个来回也得半月，这时间上便可做些文章。
沈凝想通这个便点头，正要应下，景和帝忽然猛咳了一声。
全禄连忙上前去扶。
沈凝分明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