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一喜：“你是什么时候传的信？”
“方才……就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传的。”容澈抚了抚沈凝的发：“你爹爹，我是说沈将军身负职务不便随意离开。”
“我明白。”
沈凝点点头：“若是还像望月山那样都聚在一处，气氛只怕又是尴尬……阿澈，其实我私心里是愿意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容澈叹道：“我明白。”
她愿意有玉虚尘这个父亲，只是她已经选了沈敬轩。
所以后来想念身生父亲也只能藏在心里。
可现在玉虚尘就在身边，如何推开？
容澈抱了抱沈凝：“许多事情是无法两全的，有些私心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觉得对不起谁。”
“我相信沈将军什么都明白。”
沈凝很是低迷地“嗯”了一声。
靠着容澈缓了片刻，沈凝念着崔彦军接目前前来之事，忽然开始忍不住算路程，算速度，算时间。
她离开安南的时候是开春，现在盛夏了。
也不知母亲身子疗养的如何？
青竹的医术虽好，总归是比玉虚尘要差一些吧。
等到了京城，可以让玉虚尘好好为母亲疗一疗身体，没准儿就能恢复的更快，早早康健起来。
如此一想，沈凝振奋了精神，与容澈说起两府补品和收藏的好药来。
还说起府宅院落，将军府和睿王府，哪一处院子更宜居，或者如何整理让它宜居，为裴怀英的到来做起准备。
日子还是照样的过。
容澈出门却是越来越少。
朝中事务容焕和郑国公游刃有余，容澈便很少再插手。
他住在此处于谁都没什么，却是叫槐伯很是头疼。
放着那么大，那么豪华的睿王府不去住，三人挤在这寸许之处，到底图个什么？
槐伯不止一次劝过容澈，搬去大宅。
把沈凝和玉虚尘也请去睿王府一起住。
不过都被容澈拒绝了。
接连几次之后槐伯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便把那小院左右都买下来，打理干净放了些心腹仆人，以便容澈有任何事情吩咐。
但容澈始终不曾吩咐过那些心腹仆人。
生活起居他们都是自理。
蔬果之物则有人会送过去，偶尔出门转一转，买一些小玩意儿。
日子过的简单朴素，烟火气十足。
槐伯无奈叹息许多次后，本来是打算彻底认命的，后又听说裴怀英马上要到，顿时又提起几分希望来。
等裴怀英到了……那裴侯身子不舒服总不能住在这般朴素的地方吧？
肯定是要回府啊。
高床软枕睡的不舒服吗？
他还吩咐人准备了适宜养身的院落，挑选了伶俐的奴仆。
谁知裴怀英到了后，竟还是选择住在那紧凑到逼仄的小院子里去。
护送裴怀英入京的出去崔彦军还有裴书辞。
容楚灵却是没来。
沈凝问起时，裴书辞说容楚灵是怀孕了，胎像不稳不宜舟车劳顿，让沈凝一时间又喜又忧。
不过这小院的确太过紧凑，没有裴书辞落脚之处。
裴书辞便回了将军府去。
裴怀英还是那般清淡冷静的模样，对玉虚尘，对容澈神态并无二致。
甚至于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的眸光都不多。
她更多是关怀又不确定地看着沈凝，“肚子越来越大了。”
“是啊。”
沈凝抓起裴怀英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巧的是她的手刚放上去，沈凝的肚皮鼓动了一下，是孩子在腹中翻腾了。
而且裴怀英的手稍稍移动，那翻滚的位置也会随之改变。
裴怀英禁不住双眸眯起，那冷静的面上也出现几分温度与动容，“这般机灵活泼的孩子，以后性子怕是要和凝儿一般了。”
她笑着说。
沈凝不曾见母亲这般真心笑过，一时愣了愣，才回过神，露出更大的笑容来：“那也不能太像我，不然成了皮猴子，可要叫我与阿澈头疼了。”
裴怀英笑道：“孩子皮一点好。”
“阿娘说好那定然是好。”沈凝说着抱住了裴怀英的手臂，摇晃着轻声撒娇道：“阿娘你好像比我离开安南的时候结实了一点。”
“可得好好养着才行。”
“等我肚子里这个出生了你帮我一起照看！”
裴怀英笑道：“好。”
她们母女二人说体己话的时候，容澈和玉虚尘便坐在院外的圆凳上。
他们的面前摆着茶具。
容澈盯着那茶具目光复杂。
玉虚尘则一如往常清淡平缓，正在煮茶。
沈凝一声银铃般的笑又响了起来，容澈回头，隔窗看到她抱着裴怀英的手臂歪倒在母亲身上。
心底难以自制地划过一抹沉闷地疼痛。
他转向玉虚尘，“先生所说，都是、都是真的？”
“都是。”
玉虚尘平静道：“她母亲也知道……我离开望月山前，曾告诉过她一些。”
“……”容澈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
玉虚尘轻叹一声：“世事无常，这二十多年已经是得来不易了。”
容澈听到了，又似没听到，脑中似乎发出轻轻的嗡嗡声响，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沈凝要如何面对。
而他也无法告诉沈凝。
只能静静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很快就到了中元节。
这一日有的地方忌讳颇多，有的地方上坟祭祖。
沈凝对这一日并无太多感想。
裴怀英却听得这一日到来有些过分的安静。
她曾领兵镇守冀州府，剿杀过无数匪宼蛮人，也将羯族灭族亡种过。
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