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不少,这家临街楼院是太爷在时买下的。前面五间二层,后头还带两层院子,平日做些买卖。如今已将伙计管事一概放了假,收拾干净备下酒肴供奶奶们走月亮时歇脚。
参商不好上去,将人送到便留下小厮在门首吃点心、听着楼上动静,自己转入后院一间小东厢里候着。
一行人咯咯咚咚踅上楼去,周氏早在楼梯口候着,含笑拉了两个妯娌进屋,口里边问:“过了多少座桥?可有十来座?听人说从咱家到这儿,绕着些儿走不下二十座呢。”说着又吩咐小丫头拿了红泥壶来重新煎茶吃。
陈氏笑道:“姐姐打听得仔细,我们只顾走,竟没细数。”说着回头望沈氏一笑。
沈氏也抿着嘴,“姐姐没瞧见,也不知是谁,在咱家巷子口搭了好大一座鳌山,五彩斑斓的,竟有半个虎丘塔那么高,整个巷子都给映得红通通的好不气派,姐姐不看可惜了。”
周氏将信将疑,睁大了眼还问:“整条巷子就咱一家,谁要搭在那儿?那样窄的地方,万一烧起来不是闹着玩的!参儿可差人去问了?”边说,见沈氏憋着笑也不说话,眼直往地上瞟,皱眉笑出一声嗔道:“又哄我呢!”说着在沈氏手上捏一把。
沈氏还撑着不认,正色道:“哪里是扯谎,偌大一座鳌山把巷子都塞严实了,我们绕不开,竟是从上头翻过去的,上上下下可费了劲了,不信你问她们!”说着向后指指三房那几个姬妾,“看给她们累得,腰酸气喘的。”
正说着,沈氏女儿蕴儿袖着一角月饼跑来贴在娘亲怀里,快活道:“娘,蕴儿不累,没有喘呢。娘吃月饼!”说着将饼递给沈氏。沈氏一把捞起女儿抱在怀中,拿指甲轻点她眉心道:“有你什么事,你坐轿子你累个什么!”
周氏登时微红了脸,蕴儿不明就里,还问:“蕴儿没有轿子坐呀?”
沈氏将月饼掰下一小块塞在蕴儿嘴里,“奶娘不是你的轿子?给奶娘抱了一路,一步不肯自己走。”
蕴儿听了紧贴着沈氏鼓嘟着嘴,“奶娘不放人家下来嘛……”
周氏一阵脸红,催着给沈氏、陈氏倒茶,笑道:“是我的不是了。约了妹妹在先,自个倒滑了。昨儿还想着同妹妹们一道来呢,谁知今儿一早起头又疼起来,实在走不动,就躲了个懒。妹妹走累了罢?后头咱们一乘轿子回去。或是我叫参儿回去领轿班来,咱们都轿子回去。”
沈氏“噗嗤”一笑,“我同姐姐说笑呢,走两步怕怎的?天生我和夫君两个圈在家里,一年到头没个遛腿的时候,正愁没由头散荡呢。姐姐没瞧见,路上好些人家的奶奶小姐,各个打扮得仙女儿似的,咱几个只到观前,还有那不怕走的去山塘呢!”
大少奶奶肖氏正拉着二房小姐萱儿理裙子,听了诧异道:“那不得走一夜?”
“可不是,本来叫个‘走月亮’,月亮不落便不回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