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声,而这道裂痕必然会成为溃堤蚁穴,贯穿一生。
“是我跟Jane不一样,还是我跟林清宵不一样?”她转过头来,带着满脸的讥讽,“我到这个世界来,并不是为了当一个卑微的影子。”
“你不是影子。”
萧宵脸上的讥笑更深了,面对他的辩驳萧宵只觉得可笑,他在骗谁呢?骗自己的良心吗?
“可除了我跟林清宵的相似之外,你还喜欢我什么呢?”
蒋天生没有回答,她就继续说下去,一把扯开他拿来粉饰太平的伪装:“在你眼里,我不过她依旧存活着的旧日影子而已。”
“你不是!”蒋天生看着她脸上的冷漠与不屑,眉心刺痛渐渐凝聚成狠戾的风暴。
“我是。”那双眼睛清冷如月,望过来的时候,带着足以击穿他脆弱表象的力量。
他突然像被揭穿一样发怒,冲过去,攥着她的肩膀,企图用自己的力量来让她感知自己内心的坚决:“你不是!”
然而在看到她因疼痛而变色的脸时,他又霎时松了手,一下子变得慌乱无措:“你不是……”
萧宵忍着肩头碎骨一样的痛退后一步,望着他的眼神悲悯而嘲弄。
蒋天生一下被她眼里的悲悯刺痛,这种无法把握全局的感觉搅得他喉头发苦。
“蒋先生,我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名震香港的洪兴龙头,而我只是个连定词都没有的普通人。如果只是一场短暂的恋爱我欣然接受,可你对林清宵的缅怀,注定我这样的影子一辈子都要匍匐在你脚下。”
“……我可以给你所有想要的。”他从未发现这句诱人的话可以变得这样苍白无力。
萧宵摇摇头,苦笑一声:“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绝对的自由,我想要的平等的自尊,我想要的普通而满足的生活,你通通给不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闭目敛去残存的依恋。再睁眼之时,眼中赫然只剩通透清明:“我们之间的权势、财富、地位、眼界,所有的所有,样样悬殊。穷尽我一生,我也不可能站上跟你一样的高度。为什么一定要拉我进入你的世界?我们的人生,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她望着窗外微弱月光下的海面幽蓝海面,眼底明亮得像聚集了世上所有的泪水。
忽然,她转头望向他,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不知为何,明明她是笑着的,可蒋天生却觉得她眼中似有千重冰雪,那些冰雪从她美丽的眼睛里飞扑而出,每一片雪花都变成凛冽的刀锋,狠狠剜着他的心。
“蒋先生,晚安。”
她像初识那样子,朝着蒋天生微微鞠躬致意,穿着一身白衣在他眼前离去。
犹如旧梦中的蝴蝶杳杳飞往绽放在天地间的黎明,不知何处。
第二天,根本无法安睡的蒋天生起了个大早,刻意在楼下隐蔽处等到十一点,但一直也不见她下楼。他想,自己不走,她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而在他到公司后心绪不宁地点燃雪茄时,杨炎就接到了电话,说萧宵拎着行李箱,扛着画板,从渣甸山跑了。
他听的冷笑一声,继而狠狠一砸桌子,带着无处宣泄的怒意:“把她带回来!”
然而只是一瞬,那双雪亮而决然的眼眸在他脑海中闪电一样掠过。他一下子软了态度,伸手抵着胀痛的眉心:“算了,让她走。”
“是。”杨炎应声离开。
豪华气派的办公室里,蒋天生伸手拾起那只还未完全点燃的雪茄,猛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这剧烈到无法停止的咳嗽,将他眼中微弱的细小光芒带出了眼角。
许久,他牵起嘴角,拭了拭因咳嗽而带出的细微泪痕。再度吸了一口雪茄,平缓地吐出灰白的烟雾。
那个人,可以为了微不足道的绩点和奖学金而放下尊严来讨好他,却为了自己标榜的尊严而拒绝他双手奉上的锦衣玉食。
萧宵,真有你的!
蒋天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最终,他再次狠狠摁灭手中雪茄,一向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纸张烧焦的气味,他低头一看,发现掐灭的雪茄悄悄焚穿了一份牛皮纸包裹的文件。
这份文件?蒋天生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迅速将文件袋抽了出来。
文件袋中不过薄薄两三张纸,记述的也不过是一个人短短三年。
鬼使神差的,蒋天生将它重新拿起来阅看,却发现纸张上打印出来的照片被雪茄烧出一个乌黑的圈,纸张上只余下一双乌黑清亮的双眸,微笑着凝视他。
萧宵。
他的眸光一下变得冷利。
“杨炎!”他高声呼喊属下的名字。
“老板。”忠心的属下立刻候在门口。
“备车,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