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疼。
女子压抑的低泣声遥遥传来,云翘听在耳中,心头涌上一股兔死狐悲的哀怆。
她望向陆英东,满目泪光:“你是将军,不能略抬一抬手,放过她们么?”
“军有军纪。”陆英东漆黑的眼眸一片平静,“我身为将军,也不能徇私。”
泪水滑落眼角,云翘脸色发白,转身回了营帐。
之后,她便不发一语,如木头人一般,陆英东吩咐什么,她便做什么,脸上无喜无悲。
这是怨恨他了?陆英东眉头微蹙,打起帘子出了帐。
直到夜色过半,他才踏着风雪,满身寒气地回来。
床榻上的少女并未睡着,却在他进来时闭上了双眼。
陆英东脚步微顿,心头微微发苦,如今翘翘肯定对他心生厌恶了吧……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更衣上了床。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黑暗中,他明显地察觉到身旁的少女往里缩了缩,对他极为抗拒。
唇角泛起一抹苦笑,陆英东往床边挪了挪,阖上了眼睛。
周边弥漫着独属于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先前闻不着的时候十分想念,如今近在咫尺,想将她拥入怀中却都不敢。
触碰不得,又难以放下。
心神不定,辗转难眠,当察觉到云翘真的睡着时,他才侧过首,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出神。
翌日,云翘依然如昨日一般,虽对他言听计从,可面上却无半分表情。
陆英东眼眸微黯,却不好说什么,在晨练时与往日相较更为严苛,弄得一干人等暗自叫苦。
如此又过了一宿,天气难得明媚,云翘与豆儿一道去河边浣洗衣裳。
见四处无人,豆儿凑过来小声说:“云姐姐,江哥哥这两日都不在营里,你猜他去做什么了?”
云翘兴致缺缺:“想必是与军务有关罢。”
豆儿神秘地摇了摇头:“不,前儿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了陆将军的声音,他半夜来找江哥哥,与他说了什么,再之后,江哥哥便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听她提及陆英东,云翘来了几分兴趣,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
豆儿凝神想了想:“好像说了什么‘送他们走’、‘泸州’之类的,我当时并未睡醒,听不真切。”
云翘蓦地眼前一亮,欣喜道:“他救了她们!他还是救了她们!”
豆儿一头雾水:“姐姐说的谁?他们是谁?”
顾不得与她解释,云翘丢下木盆便飞快地往营地跑去。
不多时,她气喘吁吁地到了营帐前,在打起帘子时却犹豫了起来——这两日她因余庆姊妹的事而埋怨陆英东,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应当是生她的气了吧?
可一想到他半夜冒着风雪去吩咐江星将人送走,云翘便忍不住生出欢喜来,英东哥哥应该是很在意她的吧?若不然也不会将她的话记在心上。
既然人家已然亮出了诚意,不妨给彼此一个台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总好过如今别扭不已的相处。
呼了口气,云翘掀起帘子进帐。
陆英东正在榻上擦拭长剑,剑光冷冽,映在他英气勃勃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眉眼冷淡。
云翘心口急跳了两下,抿了抿唇:“英东哥哥……是你让江校尉送走余庆姊妹的么?”
陆英东放下长剑,看向她:“那日她们在挨了二十军棍后晕了过去,江校尉与王大夫亦求了情,所以我才让江校尉护送她们返乡。”
云翘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给他添了些茶水,小声道:“前两日是我不好,对你使性子,英东哥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陆英东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至身上,垂眸凝视着她:“我并没有生气,倒是翘翘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在西凉时弄伤了你?”
听他提及此事,云翘心中浮起些许委屈,眼圈微红,轻声道:“我以为你……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因为没放在心上,所以才对她不管不问。
因为没放在心上,所以才在再次相见时,对此事闭口不提。
见她红了眼眶,陆英东心中很不是滋味,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怎么会?”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云翘抬眸望着他:“有多重要?”
陆英东与她四目相对,缓慢而坚定地开口:“比我自己都重要。”
云翘唇瓣微撇,不太相信:“你定是在说好听的话骗我。”
陆英东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认真道:“翘翘,前些日子是我不好,忽略冷待了你,但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
见他不语,云翘刚刚欢喜几分的心又沉了下去,她故作不在意地笑道:“好啦,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对了,这些日子边境不时有敌军侵扰,江校尉此时离开合适么?”
“无妨,泸州相距不远,过两日他便回来了。”
两人许久不曾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云翘此时又坐在他身上,动作间难免触碰到他,在她注意到的时候,陆英东的呼吸已然粗重了几分。
“……”
她悄悄挪了挪身子,下一瞬间,腰肢蓦地被他给握住。
云翘耳根微红,那日雨夜的记忆涌来,身体下意识地想躲,却无处可逃。
陆英东俯身吻上她的唇,力道凶狠,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般。
大掌揉搓着她的细腰,掌心的灼热感穿透两层衣裳,径直烙在了她的心间。
云翘面颊潮红,本以为他会更进一步,却没想到他突然松开了她,取过长剑出了营帐,临走前,沙哑开口:“你先歇息,我去练剑。”
“……嗯?”
她愣愣地看着他顶着寒风走了出去,满心不解:难道他那里……受伤了么?要不然怎么会,自打从西凉回来,他就没碰过她?
旋即又想到那夜的事,莫大的欢愉后是渐渐的痛苦,云翘捂着脸伏在榻上,小声呢喃:“这样也挺好的……”
对于那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