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这张脸反差极大。
云翘有些呆住,手指轻轻拂过那些伤疤。
“还疼么?”
她的指尖如稚羽,轻柔至极,使得陆英东身形微颤,心间划过一圈涟漪,声音微微紧绷:“早就结痂了。”
“你这几年应该很辛苦吧。”云翘低垂着眼眸解他腰带,“五年前,你被水冲走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长裤委地,云翘面色微红,连忙抬起头来,见他眸光深沉,不禁心头突突跳了两下,讪讪道:“当然,我、我也知我如今身份低微,你我之间也早已不是从前,你不想说就不说……”
陆英东踏入浴桶坐下,一时间热水摇晃外溢洒出,溅湿了云翘的衣裙。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咬着唇来到了他身后,一双素白小手按在了他肩上。
自幼娇生惯养,云翘何时伺候过别人?虽说这段日子她学会了不少东西,但给别人洗澡还是头一遭。
她满脸紧张,将热水徐徐淋到他肩上,正不知下一步该如何,便听陆英东道:“给我揉捏肩膀。”
“哦好。”
初时云翘不知该使多大力气,只极轻地按了两下,耳边便传来陆英东的一声嗤笑,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云翘也能想象到他此时的神情——
眉间微蹙,隐有不耐。
“没吃饱饭么?”
云翘抿了抿唇,加大力气按了下去,他肌肉紧实而坚硬,按了不过片刻,她便觉得两手发酸。
“行了,过来给我擦身子。”
听到这话,云翘脸色微白,僵硬地挪到他面前。
热水没过了他胸膛,不仔细看的话,看不清水中的样子。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拿过巾帕给他擦拭脖颈、锁骨。
他锁骨生得非常漂亮清晰,脖颈修长,喉结凸出,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上下滚动。
不经意间,两人四目相接,云翘怔了怔,霎时间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她连忙垂下眼,手上动作未停,待擦拭过胸膛后,云翘面露犹疑:“将军,还要继续么?”
陆英东盯着她,薄唇轻启:“继续。”
“……”
云翘咬着唇,闭上眼睛,手深入到水中。
因闭着眼,五感便变得更为敏锐。
云翘颤巍巍地挪动着巾帕,有数次都不曾碰到陆英东,后者好整以暇,倚在浴桶上满脸趣味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见她面颊越来越红,贝齿咬着朱色唇瓣,紧张中又带着几分羞窘,陆英东不禁唇角微扬。
可渐渐的,他便笑不出来了。
少女的动作虽轻,却毫无章法,指尖无意间划过什么,让陆英东闷哼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哑声道:“好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折磨,云翘连忙退到一边,抬起衣袖擦了擦额汗,见陆英东坐在浴桶中一动不动,不禁有些疑惑:“你哪里不舒服么?”
方才她已经极为小心了,应该并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吧?
“不碍事,你先出去。”
“哦。”
绕过屏风,云翘走到火炉边坐下,将湿了的衣衫烤干,却还未见陆英东出来。她不禁有些担心,难不成自己方才不小心弄疼他了?
不至于呀,他那么魁梧健壮,她这丁点儿大的力气又哪里能伤他。
正百思不得其解,她忽地听见一声极压抑的喘.息声。
欸?难道伤口崩开了?
云翘快步走到屏风前,探过头去,便看到陆英东下颌微抬,似是在平复着呼吸,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黑眸如墨,涌动着一股陌生而浓烈的情绪。
云翘微微怔住,讷讷解释道:“我、我听到你的动静,以为你的伤口崩开了。”
陆英东盯着她,语调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确实崩开了,有劳你重新包扎。”
走近后,云翘被他肩上那抹刺目的红唬了一跳,十分不解:“怎么裂开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方才用了些力,”陆英东看了她一眼,“我起来了?”
云翘连忙转过身跑了出去,叫道:“你穿好衣裳再出来。”
见她落荒而逃,陆英东低声笑了笑。
夜里两人再次同榻而眠时,云翘很快便睡着了,可陆英东却迟迟没有睡意。
昏暗烛光下,他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微微出神。
五年前,他被水流冲走,本以为会就此死去,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确实对云翘充满了怨恨。
可五年过去,此时此刻他恍然惊觉,他对她的恨意已然消失殆尽。
是她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将偷来的命还给她也是理所当然。
在他心头涌现的,更多的却是自卑。
手指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哪怕她明月堕污渠,不再是娇养的千金,在他心中,她永远是洁白高贵的大小姐。
可他不敢流露明言,人心难测,若他将一片赤诚之心捧着奉上,她嗤之以鼻毫不在乎,那他又该如何?
五年前因她险些丢了性命,五年后,陆英东不敢再以尊严做赌注。
他要待她百般好,一点点侵入她的心,让她终有一日离不开他,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