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却不敢抬头看赵珏,生怕她一个不注意,使得他狂性大发。
赵珏静默须臾,哑声道:“本王知道了。”
云翘立马起身下来,退了几步,正欲溜走,又被赵珏叫住:“伺候本王穿衣。”
“……”
她依言照做,期间垂着眼不发一言。
赵珏反倒轻笑一声,“你是否觉得本王太过无情,听闻孩子没了,也如此无动于衷。”
云翘道:“民女不敢。”
赵珏似是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在她理好衣衫后,他握住她的手腕,似叮嘱,又似命令:“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若是闷了想出门,叫陈七陪你一道。”
云翘应了一声,没有看他。
赵珏捏了捏她的脸,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候着的人紧随其后,很快便消失在了二门后。
紧接着马蹄与车轱辘的声音响起,继而又渐渐恢复寂静。
云翘在他转身走后,便立即命人送水来,她将手掌内外反反复复用皂角洗了数回,手指都搓红了,犹觉得犯恶心。
遂又去了温泉池,褪去衣衫,将整个身子泡进池中,直洗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拭干身子换了衣裳回房。
阿菟这一会子没见到她,早已哭闹了一回,见她回来,慌忙伸手要她抱。
云翘心口发酸,强作笑颜,陪她玩了一会子,到了吃奶的时辰,乳娘便抱走了。
当房中只剩她一人时,云翘坐在镜前,看着当中面色红润却神情悲愤的少女,一时有些怔愣。
有些事远比她想象的难以接受。
她也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坚强。
今日只是弄脏她的手,她便如此接受不了,若真到了那一天……
云翘眼角微湿,她也不知道会怎样。
忽地,她看到镜中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相貌平平,整日里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因了记恨赵珏的缘故,云翘对他的手下也没好气,冷声问:“陈七,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进来的?”
陈七不发一言,一步步靠近她,及至她身后。
云翘心口发紧,面上却故作镇定,从镜中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两人在镜中四目相对。
他相貌平常,眼睛倒是格外黑亮有神。
不知怎么,云翘忽地想到了陆英东,他也有一双这样的眸子。
心口一阵刺痛,云翘微微恍惚,下一瞬她瞪大了眼睛——
陈七那厮,竟俯身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
她一瞬间愕住,旋即反应过来挣开他的手,他却钳住她的肩,低声道:“别动,让我瞧瞧你的手。”
甫一开口,云翘便怔了怔,这声音……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张面貌普通的脸,“你、你是谁?”
陈七抬手揭去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英俊的脸。
赫然是已经“死去”的陆英东。
云翘霎时间红了眼,展臂抱住了他的腰,语不成声:“你既没死……为何不来找我?”
陆英东抚摸着她的发顶,温声道:“我坠崖之后,跌在一株树上晕死了过去,昏迷了不知多久,才被身上的伤口疼醒。在山崖底过了数日,待勉强能走动了,我才试着寻找出口。”
云翘听他又受了伤,连忙起身,拭干眼泪仔细打量着他,“哪里伤到了?可是之前的腿伤又犯了?”
“翘翘别担心,我没什么事了。”
陆英东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了她,“我吃再多苦都无所谓,只是心中记挂着你与阿菟。”
“在崖底时,夜里周遭响起狼嚎,我头一回感到害怕。”
他亲了亲她的鬓发,声音微沙:“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们。”
“你既还活着,怎么没回军营里去?太子又怎会说你已死了?”
陆英东眼眸微沉,正欲开口,门外忽地传来一声碎瓷响,云翘从他怀中探出头去,一眼便瞧见不远处的乳娘满脸骇然。
“崔娘,你过来。”
云翘对呆住的乳娘招了招手儿,低声叮嘱:“方才你所瞧见的,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
乳娘连连点头,“小妇人知道。”
“下去吧。”
乳娘连忙退了出去,在此期间连头也不敢抬。
在她走后,云翘将门窗紧闭,笑道:“看来,她以为我和太子安插在这儿的侍卫有了私情……”
“你扮作陈七,那真正的陈七在何处?”
“只不过被灌了迷药绑在了一僻静处,不会有人发现的。”
云翘摸了摸他手上的面具,质地柔软,几与皮肤无异,不禁大为好奇:“这面具是哪来的,你何时李代桃僵顶了他?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从崖底出来时,我偶遇一高人,擅做面具,恰巧也来金陵探亲,我们便一路同行,路上我便乔装打扮戴了假面。”
“进城之后,当晚我便潜入云府,本想着能见到你,却没成想扑了个空。”
云翘愣了愣:“那不正是前几日,我被太子关在了这儿……”
陆英东神情严肃,蓦地说起另一件事:“翘翘,我心中一直在疑心。”
“嗯?疑心什么?”
“我怀疑我之所以会坠崖,并非中了西凉人的埋伏,而是军营中有内鬼。”
“啊?你是说……”云翘顿了顿,“有人通敌叛国?”
陆英东眸色凝重:“兴许如此,也可能只是我多心了。”
“你有什么证据么?”
“没有,只是在我坠崖之际,我听到了两个汉人交谈的声音——‘死了么?’‘不死掉下去也没命了’。”
“那两人的声音听着陌生,似是新来的。”
云翘心口怦怦直跳,忙掩住他的口,“打住,这些话咱们知道,放在心里便是了。”
“若真有人意图杀你,你不回军营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