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送走了那些过分热情的媒婆,沈青山擦了擦汗,转身去找师父。
沈如是立在药柜前,身影许久未动,听到脚步声响后,方合上抽屉。
炙热阳光晒得地面如蒸笼,沈青山汗津津的,驻足在门槛处,一时间有些不敢靠近。
沈如是冷不丁地开口:“都有些什么人家?可有意动的?”
“那些人唠唠叨叨说了几户人,只是我并不感兴趣,也没细听,更别提意动了。”沈青山清了清嗓子,走到她身后,“师父放心,我既说了要一辈子伴着你,便说到做到。”
见她沉默不语,他以为自己说得不够,忙补充道:“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不含半分虚假。”
沈如是转过身,眸光似是泛着水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不发一语地走了。
留下沈青山一脸紧张,难道他又说错话了?还是师父当真得了什么怪病?
他心情烦闷,便去找陆英东喝酒。
将这几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沈青山长叹道:“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师父近来对我总是爱理不理,冷淡极了。”
陆英东顿了顿,“会不会是身体不适,那几天特殊日子?”
沈青山摆了摆手儿,“不是,首先是日子不对,其次是师父之前从未如此奇怪,这倒是头一遭。”
“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你哪里做错了。”
“我苦思冥想好几个晚上,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惹她不高兴。”沈青山闷了一海碗酒,呢喃道,“明明我努力表现地和从前一样,是个听话又勤快事事俱到的好徒弟,怎么她就不理我了呢?”
陆英东拍了拍他的肩,“或许是她哪根筋不对,一时拿你撒气也说不准。”
沈青山已然有几分酒意,瞪着他道:“你才筋不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师父?!”
陆英东:“……”
他叫店小二又送来几坛子酒,准备将这个见色忘义之人灌成烂泥,丢回医馆,被师父狠狠嫌弃。
沈青山醉得厉害,面颊发红,身如软虾,陆英东将他拎下马车,在沈如是惊诧的目光中,将他丢在了床上。
“青山喝多了,有劳神医照料。”
说罢便扬长而去。
沈如是头一回见到沈青山喝醉。
以往两人鲜少饮酒,即使吃也不会吃多,酒能伤身,更能乱性,她见过许多醉鬼狂徒,厌恶那种癫狂失控的状态。
可沈青山喝醉时却极为安静,除了面颊潮红,浑身酒气,看上去与平时睡着并无两样。
即便如此,沈如是还是蹙起了眉,平白无故的,喝这么多做什么?
埋怨归埋怨,她还是看不下去他就这么睡着。
打了水擦脸擦手,褪去满是酒气的外衣,见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沈如是手指并拢,探上他的额头。
一片滚烫,她轻叹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不多时,她端着解酒茶进来,沈青山阖着眼,似是陷入沉睡,沈如是看着碗里的茶皱起眉头。
放下碗,她用力将他扶起,没想到他看着清瘦,身体却很沉,沈如是费了些功夫,才将他的肩倚在床头。
取来茶碗,捏着他的唇,一勺勺将解酒茶喂了进去。
茶碗见底时,沈如是额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如方才一样,她要使力将他放卧躺平,双手不得不揽住他的肩,下巴抵在他颈窝处,用力下拉——
下一瞬,她闷哼一声,登时红了眼圈儿。
原是沈青山醉意朦胧时,察觉到师父柔软的手拂过他的额头、脸腮,恍惚间以为是在做梦。
之后却又是一阵极浓的香气扑来,柔弱无骨的身躯抱住了他,他心下一颤,当即便展臂拥住那人,口中喊道:“师父!”
他抬起的肩胛骨恰好撞在了沈如是的鼻尖上,疼得她登时叫出了声。
沈青山意识回笼,徐徐睁开眼,一阵晃动模糊后,他看到了那张铭刻在心里的面容。
“师、师父?”
醉意使得他较平时迟钝许多,他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见师父眼圈微红,桃花眼中似嗔似羞,一时又看得呆住。
“师父……”
酒壮怂人胆,沈青山舔了舔唇,大着胆子将她拥入怀中,见她并未推开,心头盘旋许久的念头终于破笼而出——
“师父,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声音颤抖中又夹杂着几分沙哑,说完后,沈青山几乎立马就后悔了。
他心口狂跳,小心翼翼地将沈如是推开,满脸紧张地望着她,“师父?你生气了么?”
沈如是望着他,似是有些愣神,面容看不出喜悲。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沈青山佯作无事,笑道:“这个玩笑如何?是不是把师父吓到了?”
“你是在开玩笑?”
沈青山敛去笑意,盯着她的眼眸,“不是。”
哪怕师父从此不再理他,他也不想违背本心,这样隐瞒一辈子。
“哦……”
心又像是被猛地颠起,沈青山屏住呼吸,鼓起勇气问:“师父你呢,讨厌我么?”
沈如是摇了摇头,“小青很好,我怎么会讨厌。”
“那师父……可以试着也喜欢我么?”
沈如是微微蹙眉,神色迷茫:“怎么试?”她顿了顿,“像小青对我一样,对你好么?”
沈青山难掩激动,却不敢胡来,“只要师父愿意尝试,我会慢慢教你的。”
他指尖轻轻触了触她的鼻尖,轻声问:“还疼么?”
沈如是摇头,“你怎么突然动了?”
沈青山面色微红,不敢说自己方才所想的,只道:“可能是手臂麻了,所以才想要舒展舒展,没想到会撞到你。”
“既然醒了,就洗完澡再睡吧。”
师父虽没明说,但沈青山也知道她是嫌他身上的酒气,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直奔湢室。
他从未觉得洗澡会如此让人痛快舒服。
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