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绵绵,温存生暖,忘却尘世纷扰,沉浸于短暂的宁静与祥和。
“倦了吗?”陆承韫将她拥入胸怀,昔日的猜疑与不安此刻烟消云散,只余下彼此间不言而喻的可心可意。
求仁得仁,所愿已足。
“有些……”
萧沁澜话语中带着沙哑,断断续续,喉咙仿佛经历了长途跋涉,干渴而疼痛。
陆承韫听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便是埋怨中显而易见的夸赞。
陆承韫抹去额上的汗珠,披上一件中衣走至桌边,为她斟满一杯凉茶,随后返回,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亲手将凉茶送至她唇边。
三个多时辰的欢愉,一杯凉茶确难解其渴。
他又为她续上一杯,体贴入微地喂她喝下。
月色透过窗棂,柔和光辉映照在萧沁澜湿润潮红的眼角。
那抹艳色,比桃花更娇,比玫瑰更媚。
几番饮水之后,陆承韫终是情难自禁,俯身在她眼角印下一吻,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瓷器,手心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萧沁澜确已疲惫,无暇回应,任由他如同安抚孩童般拍着脊背,闭目小憩。
历史长流滚滚,传承至今,对女子残忍,又让男子自大。
无论古时还是现今这和平昌盛的时代,总有人认为一旦同床共枕或孕育生命,便是深情厚意的铁证,再也无可分离。
这种观念,不分能力高低,钱财多少。
成为被操控的棋子,亦或是坚守自我、深情以对,全然取决于女子的性情。
得之喜,失之淡,有无皆安。
唇瓣仍旧湿润,萧沁澜抿了抿,推开他的手背,翻身沉入柔软的锦被中,陷入沉睡。
皇帝人选已定,可在正式登基前,仍需前往文华殿继续授课,装模作样几日。
太狠,必须休息。
陆承韫望着锦被上散落的青丝,“你今日外出,太后未曾察觉?”
“宁安宫内外皆为我所掌控。”萧沁澜嗓音纯净,带着几分倦意。
“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深夜造访亦非罕见,你确定毫无疏漏?”
萧沁澜不耐烦地扯过被褥,将自己牢牢覆盖,“确定!确实无虞!今日乾清宫中,群臣迫使太后下令钦天监早日定下吉日,连隐居多年的司空大人都被拉来,一同商量皇室玉牒入籍之事。
外姓登基,血脉不纯,这等大事不能轻率。若要顺利稳固地位,三五年尚且不够。”
此话一出,陆承韫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他随即上床,从背后环抱住她,“为何选择兄长?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我知这事定下前,你早早便已知晓。”
“外戚、老臣、宗室中其余幸存者,皆是不得不面对的难题。”萧沁澜挪动着身体,锦被下的神情皆是疲倦与不耐,“陆墨凌是瓦解他们势力的最佳利器。外姓登基筹备需更加周密,但太后已下旨让今年乡试重启,意在为明年二月的科举铺路。如此算来,过年前,一切应能尘埃落定。”
“乡试重启?”
“选拔人才乃重中之重,必不可少。近几日我散布许多风声,太后的人自然有所耳闻。申明亭、旌善亭,这两者甫一宣布,无疑是将剩余老臣的脸踩下,借重启乡试来巩固自己的威望。”
“原来是这样。我有所耳闻,那些关于‘吃人官员’的童谣在大街小巷流传,竟是这般作用。”
“你的消息未免太过滞后,看来定国公前两年对你的严加管教,确实限制了你的势力扩张啊……”
“仅是京师之地尚能应付,若要如你般,势力遍布边陲各地,恐怕还需三年光景。”
“努力,本宫看好你!”萧沁澜言罢,便任由思绪飘散,沉入梦乡准备养神。
“安心睡吧。”陆承韫搂住那团被子,眼底星河荡漾,温柔婵娟。
屋内静谧,唯有月光轻纱般洒落在各方角落,朦胧而温馨。
“嘭!”
一声巨响骤然打破了这份宁静,急促的脚步声瞬间逼近,两人陡然惊醒,猛地坐直了身子。
无需多言,那粗暴而无礼的闯入方式,已让他们心知肚明来者何人。
陆承韫迅速起身,边整理衣物边神色凝重地说:“他们进不来,你继续休息。”
言毕,他大步迈向屋门,猛地拉开。
门外明亮的月光无遮无拦,清晰地映照出那逆光而来的身影。
“父亲。”陆承韫整饬好衣物,躬身施礼。
陆泽审视他那不整的衣衫,语气森冷,“明日尚需求学,莫要给我做这般装扮,丢人现眼。”
“孩儿谨遵教诲。”
不论缘由,不论事件,陆承韫总归会被打骂责罚,若能提前认错,至多换来几句责备,九载光阴,他对此已是驾轻就熟。
对于这位子嗣,陆泽并不亲近。
他诞生之时夫人几近丧命,即便以人参续命保得一时,却也因此元气大伤。
且他出生之日凌儿便染上了重病。自己原本稳固的仕途晋升,也因次日的起义军侵扰而受阻。
他因不甘平庸而投身太祖麾下,得定国公之尊荣,可碍于夫人是太祖庶妹,严苛监管,几十年来仅凌儿一脉相承。
不能轻易让妾室诞下子嗣,这些始终是他心头的遗憾。
陆泽睨了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不想过多看到他,直截了当道:“既已知错便好。你与司空颢交情不浅,今日授课之时,务必让他转告他的父亲,加速筹备凌儿登基事宜,务必在年前尘埃落定。”
“但,司空家族亦属皇族血脉,孩儿如何……”
他话音未落,陆泽已不耐烦地打断,冷声道:“你兄长登基于你而言乃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你非但不急不躁,反而悠然自得……”
话锋一转,他语气中多了试探与警告,“莫非你对那九五之尊之位,也存有觊觎之心?”
陆承韫面色平和,目光低垂,“孩儿与朝中元老并无深交,更无此等非分之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