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就好。”陆泽深深凝视着他,“你要清楚,即便你有望继承大统,那些元老重臣也未必会站在你这边。陆家将来的荣华富贵皆系于你兄长一身。你平时主动一些,积极表现,别像现在这样无趣且无用。”
弃之可惜。
他如是想,终究未曾言明。
“好,一切听从父亲安排。”"陆承韫再次躬身行礼,平和如常,“父亲还有何吩咐?”
“后日上朝前,务必说服司空颢。”
交代完毕,陆泽毫不拖泥带水,正欲离去,却闻身后传来陆承韫的声音,“此事关乎国家根本,恐非朝夕可成,还望父亲能多予时日……”
“不论你如何措辞,如何行事,事后如何评价,必须圆满解决。” 陆泽头也不回,“后日乾清宫中群臣商议,我将联合众人确定具体日程,你心计怎样我并非不知。此事,你能办成。”
陆承韫久久注视对方背影,一瞬不瞬,半晌后忽而淡笑出声,“好,父亲请宽心。”
武者感官敏锐,对于周遭细微变化皆能洞察秋毫。
陆泽未理会他不加节制、不经意间散发的浓郁气息,毅然转身出了院落。
……
待人走后,陆承韫步入屋内,缓缓坐于床沿,陷入沉思。
月色朦胧下,难以窥见他脸上表情。
萧沁澜掀开被褥,起身倚在他身上,“定国公勇猛无双,智谋或有不及。太后心思缜密,正是明白了此点,方未曾将乡试重考之事在京师昭告。
待明日之后,剩余的老臣一脉都会被逐一受到清算。调任途中遭遇不测,马贼截杀或是小道坍塌,皆未可知,皆是常事。”
陆承韫静默不语,身形宛如雕塑,纹丝不动。
见状,萧沁澜续道:“意外身死亦有可能。朝中诸公并非愚钝之辈。一旦消息传至京师,天家之意自会昭然若揭。届时,陆墨凌将更加孤立无援。”
世人很难相信太后手段会极其残忍。
女子常被冠以柔情似水、念旧情深之名。即便日后真相大白,也会多感无力回天。
“至于定国公爷适才所言的‘心机’二字,不是指你豢养的暗卫,而是暗指你心中的那份不甘,与异样的筹谋。”
“父亲……确实见多识广。”陆承韫的手掌不由紧握。
当失望累积至顶点,便是希望的彻底泯灭。
往昔或许懵懂未知,但当下起,他情感不会再轻易波动。
陆承韫勾了勾唇,那眸中却无丝毫笑意。
他猛地翻身,一把掀开被褥,动作决绝、有力。
“你这是……”
原本从容不迫的萧沁澜顿时惊愕失色,甚至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惶恐。
突如其来的胀痛让她无法自抑地咬紧了下唇,额间细汗密布……
&
晨光熹微,朝霞映天,太和殿内的喧嚣逐渐远去。
萧沁澜慵懒地倚坐在鸾轿上,轿栏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额头轻点,眼眸半合不合。
那份近乎发泄般的体力消耗,确实如话本中描绘的那般美妙。
但亲身体验之下,十日半月偶得一尝,便已足够。
抵达文华殿侯,萧沁澜神态自若,不疾不徐走到自己的席位,支着额畔,安详地翻阅着书卷。
近日詹事府的授课内容与往昔迥异,不再局限于帝王治国之道,转而讲起了于廉自守与守护初心之善,詹事大人还不时向陆墨凌提问,赏识有加,却也暗含鞭策。
陆墨凌如今被选为帝王,是太后为了除掉老臣不得已下的决定,在众人心中,司空颢与润知才是更具帝王风范的人选。
太祖皇帝智勇双全,声名显赫,其后的宗室子弟若想继承其位,难免遭受非议。任何细微的失误或是对明远太后的稍许违逆,都可能招致“外姓终究难当大任”的讥讽。
定国公虽非愚钝之人,但近期朝中老臣屡屡受打压,已使他难以顾及长远,行事间不免多了几分冲动与不计后果。
陆墨凌自信满满,掌握权柄的男性往往自视甚高,对于非是深厚背景的女子往往抱有轻视之心。
权力从不是一片坦途,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方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站稳脚跟。
“沁澜……”
思绪游离之际,蔫润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桌旁,眼眸闪亮地凝望着她。
身后的陆承韫一反常态,没有选择忽视,抬眼注视着两人,手中的书本已停滞不前,久久未翻动一页。
“嗯?” 萧沁澜被这熟悉的声音拽回现实。
“……没睡好吗?”注意到她眼下明显的乌青,蔫润知心疼地开口询问。
“嗯。”萧沁澜应了一声。
她天生体质特殊,恢复速度缓慢。
“昨夜因雨夜烦躁而起身看书,未曾想竟一夜未眠。”萧沁澜揉着眉心,故作疲惫。
“怪不得看起来又红又肿。”蔫润知蹲下身子,抬头看向窗外天色,“詹事大人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去取药恐怕来不及。你且先忍一忍,待一会儿下课,我定然快去快回!”
“不必。”萧沁澜浅笑道:“仅是疲惫与困乏交织,并无痛感……”
嘴角细微的伤口恰巧牵动,她眼尾微动,继而归于宁静,“确是不觉疼痛。你此来寻我,可是有要事相商?”
“呃……”蔫润知似是感同身受,抚了抚她的眼角,又克制地收回手,置于桌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待墨凌君登基,你可是要迁居公主府邸?”
“我若继续留居深宫,于礼数有悖。”
“沁澜,你……收留了我吧?”
“……嗯?”
蔫润知依偎在自己臂弯,侧首仰望她,“孝道如山,自那日我未被选中,父亲便更加严苛了。”
“那侧室呢?她煽风点火?纵容忠勤伯责难于你?”萧沁澜眼底幽暗。
“她巴不得父亲如此待我呢!”蔫润知叹息一声,复又无奈道:“女子生存不易。她出身贫寒,家中兄弟众多,父母又偏颇。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