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就已经有所怀疑,后来知道燕明月抓到了崧老,足以判断那个向外界传递消息的人也就是他。不是她,过去频繁传递消息的不是她。只有那一次,她联络了外界……总归她没有做出恶事。
燕翎瞥了她一眼,这一眼里的情绪竟不似平日的他,里边似乎也藏着许多可待探究的神思。
一瞬间,芷衣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她纤纤玉手攥着那心玉,听见他说:“容姑娘,最近月姨没空操心你,可你千万记住,有因皆有果。”
他这是在警告她。
芷衣微微有些心烦,就连刚才抓住的那抹情绪,一瞬间也烟消云散,她呵呵地笑:“翎公子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喜欢念叨的人,什么因果的,听上去翎公子领悟得有些多,可我不大听得懂。”
牙尖嘴利。
总要吃些亏才知道后悔。
燕翎淡淡地道:“有些东西,的确是要吃些苦头。”
他身上似还携着兰香,悠悠许许地飘入鼻尖。那兰香和他身上的体息不知怎地融和在一起,竟是一抹尤为独特的气息,高贵、冷彻,像是和松雪凝固。他靠近的时候,芷衣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他也怔了一下,似被她的反应惊到了,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冷磁如雪水般的声线缓缓地响起在她的耳畔,“难道我会将你怎样?”
芷衣微微脸红,尔后恼羞成怒,虽被他阴差阳错相救了好几次,可这人的性情也就委实叫人相处不来。
她冷静了下来,语气微软:“翎公子多番救我,是我的恩人,怎会将我如何?”
少女抬眸,眼底都是真诚,竟还有些许的羞涩,燕翎一时一愣,语气更加淡漠,“可你方才还说我对你有偏见?”
怎有如此小器的男人!
小肚鸡肠!
芷衣在心底忿忿不平地骂了一两声后,笑容甜美,“我想翎公子一定不会牵累无辜人。”少女白皙柔软若玉兰花般的手指握着那心玉,仍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般的,那眉目点点和熙微笑。不见一丝阴霾。
燕翎指尖尚有淡淡的觅影符气息,若不是它的提醒,仿佛真的就要被她骗了。
“翎公子……为何要这般看我?”芷衣说:“难道我哪里说错了?”
她眼皮子一撂,状若无辜。
她倒是很有闲情扯嘴皮子,可燕翎似有些不耐烦,“就这样吧。”
什么就叫这样吧。
他来的时候从窗户进来的,走的时候,似乎也懒得走楼梯了,从她身边经过,也像是一阵旷旷的风,招摇而下,在她视线里逗留了一瞬,连带着那道蓝色衣影也无影无踪。
芷衣嘴角浅浅的笑意也跟着烟消云散。
眼底出现了一抹慎重。
燕翎到底是过来作甚?毫不意外,就算是经过了刚刚那番试探,他这样心底更相信自己双眼判断的人,怀疑必定也不会消散。只是他也没有找到她的错漏,只会继续盯着她吧?越是琢磨,芷衣又越是觉得这燕翎……一想起,不久之前太子翼的提醒,又有些焦头烂额之感,明摆着,燕翎z不会任她顺利发展,那双冷冷的眼睛似乎也就在背后始终盯着她。那种压力感,紧迫感,再加上燕焉……燕焉似乎和她想象当中的有些不同。
好在,少年的心的的确确情牵她身,若是顺利,接下来有燕寨主插手进来,说不定还会更加情浓。在短暂的两个月时间,想要一份炙热的情,燕翎、燕寨主,他们都会是她的助力。芷衣慢慢想着,思索着,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燕翎……他可知道,燕焉也会嫉妒他呢?
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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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谢崧等人叛逃失败,反而被燕寨主抓了个正着。作为主谋的崧老在吐露自己多年的怨念以后,直接自爆,可其他人却自始至终无法逃离,而是被关在塔楼的暗狱当中。
距离此事已过去好几日了,按理来说,该着紧忙碌的,也该忙碌得差不多了。
可自那天面见谢崧自爆,始有一面之缘,那之后迟迟不见燕焉,芷衣心头也隐约有些烦躁。尔后,吐了一口气,又平复了下来。若是还和之前那样,倒不如不见。也就在这时,燕寨主身边的大管家,素来和睦的桐花亲自登门,请她这位月夷山寨唯一的客人参加明晚的篝火大会。
“最静寨子里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如今寨主和各位长老终于把事情处理完了。”桐花说话里也透着几分轻松惬意,“这不是为了平息大家的不安,顺便也为庆祝开矿、夏忙,寨主和长老们也就商议着,庆祝一下。容姑娘,可千万要过来瞧瞧,可热闹了。”
她似乎还有些别的话要说,可始终还是没说,隐约望着她的眸色里也透着打量。似乎也就藏着什么对她说不出口的秘密一般。
“桐花姐姐,怎么了?可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和我说?”芷衣噙着淡淡的笑意,问。
“这……”桐花叹了一声气,“倒也没别的事情……”
怕不是没有,只是不好和她说。芷衣心底暗暗猜测,会是什么事?总归不是像燕翎那样来抓她的苗头,否则这会儿她也不会安安生生地待在这里了,怕……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倒是冒出了一个人选,那便是和燕焉有关。
心里头一思量,又想起了先前卉星、燕翎提醒过她的话语,再想到桐花是燕寨主身边的人,也俨然有数了。
卉星对着她也是欲言又止的。
在芷衣打算盘坐修炼之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芷衣姐姐……我说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能伤心……”卉星嗫嗫唇,细细审量着她的神情,芷衣茫然又应许的模样,像是一枝开在春风摇摇缀缀的梨花,青丝调皮地吻着雪白脸颊,大病初愈,始有微微的粉意。在她期许的眸光下,卉星硬着心,道:“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是最近在寨子里传的消息。我们寨主为少寨主定了一门亲事,也就是笑笑。”
芷衣知道笑笑,她是山姥和离老的孙女,极其腼腆容易害羞的一个小姑娘,很喜欢燕翎,可惜一番痴心一直也都被他无情地践踏。
燕焉不喜欢笑笑,笑笑也不喜欢燕焉。
这摆明了也就是一桩政治联姻。那天谢崧当真所有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