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娘接了药到厨房熬好了,才让桃香端进去给陈敬轩喝。
仇畅的医术果然高明,这药喝完不久,陈敬轩的气息便平稳了许多。
桃香又将仇畅派人送药的事跟他说了。
听说是钱通医馆送来的药,起初陈敬轩十分吃惊,甚至稍有抗拒。
桃香知道他是不想拖欠许多人情,便劝说道:“钱通和仇畅两人为你治病是真心实意的,咱们若不接受,反倒伤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陈敬轩的心结在于钱通用自己的血做药引,他自然明白他们二人都是真心为他治病的,因此,听了桃香的话以后,心里便渐渐明朗了。
但虽是如此,可他还是饭量渐渐少了,人也更加清瘦,不过精神还算好。
桃香不得不搜肠刮肚地琢磨着怎么给他食补一下,好让他能尽快好起来。
钱通和仇畅似是知道陈敬轩心里所想,因此并没有露面。不过却派那位小哥来过几次送草药,都是益气健身的,吃了以后见效并不明显。
桃香十分烦恼,趁着陈敬轩出去的时候,将那十几瓶过了期限的药液拿出来,摆在面前,一边摆弄着,一边惋惜。
却不料,她正看
着,陈敬轩又回来了。
“媳妇儿,我忘了拿——”陈敬轩一边说着,挑门帘进来,看到了桃香正在守着那十几个瓶子纠结,说到一半的话便止住了。
桃香没想到陈敬轩回来,一时间有些惊讶。
“媳妇儿,你这是?”陈敬轩说着,走过来拿起其中一瓶,看着里面的红色液体,沉声问道,“这就是钱通给的药?”
“嗯,可惜被我给浪费了。”桃香眉头微蹙,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陈敬轩将手里的瓶子打开,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和以前发病的时候喝的一样的味道。
只不过那时候不知道这药液的是怎么制作的,总觉得闻着让人作呕。可现在也许是过了期限的原因,闻起来却似乎只有一种淡淡的药香。
他将瓶口对着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感觉没有什么味道,便就势一仰脖,将那小瓶药液喝了进去。
“已经过了期限了!”桃香看着他嘴角淌下的一滴暗红液汁,急切之下,夺了他手里的空瓶。
见里面已经一滴不剩,怕他喝坏了,担忧地瞪着他。
“没事的,这里面也无非是草药和…和……和血。”陈敬轩说着,又拿起
一小瓶。
桃香见此,忙抓住他的手臂,说道:“虽然没有别的,可也已经过了期限,喝了也不起作用,为什么还要喝?”
陈敬轩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桃香的秀发,做出个让她放心的示意,说道:“过了期限也不一定一点作用都不起了。反正又喝不坏。”
桃香想想他说的倒很有道理。她想到现代社会的“保质期”,过了保质期也不是肯定会变质,那只是一个安全期限。
可这一愣神之际,陈敬轩竟然已经连着喝了四五瓶了。
这小瓶不大,一个里面的药液也就只有两大口那么多,因此他才会喝得那么快。
桃香连忙回过神来拦住他:“即便还有效,也不能一次喝那么多,你当这是水呢!”
说着,赶紧将剩下的五瓶装好放起来,不再让他连着喝。
陈敬轩将嘴角的液汁擦了,舒了一口气,开玩笑一般说道:“这药似乎还有效,喝了以后,感觉舒服了很多。”
桃香见他眼里闪着光彩,只当是一股子精神作用,也并没有在意。
陈敬轩也没在意,他刚才回来,是忘了拿帕子和长镰。那长镰就在外面窗台上,于是他便
转身先去床边拿帕子。
可是,他还没走出两步,桃香便见到他顿住了脚,肩膀不住地抖动,呼吸也是十分急促了。
果然是喝坏了!
这是桃香的第一想法,然后,便急忙起身过去扶他。
“陈敬轩!你哪儿不舒服了?”桃香一边扶着他,一边问道。
但此时,陈敬轩大口地喘着气,脸涨得发红,已经答不上来话。双腿也开始发软,不听使唤了。
桃香一边呼唤着,一边感受到他的分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忙吃力地将他扶到床边。
刚要坐下,就见陈敬轩皱紧了眉头,气血上翻,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乌血。
在另一间屋子里照看娃娃的梅大娘和福旺娘听到桃香的呼唤,都赶了过来,“敬轩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
两人惊诧地问着,将俩婴儿放在小床上,也过来,帮着桃香扶住了他的身子。
桃香腾出手,忙用手帕帮他擦着嘴角的乌血。
却不料,她的手刚伸过来,陈敬轩又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
桃香眼角泛湿,小心地用帕子帮他擦了,又抚着他的前胸后背,帮他舒缓急促的喘息。
“没事,你
们不用担心。”陈敬轩皱着眉,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让你喝,你偏要喝!”桃香嘴上虽是埋怨着,可听得出语气里的担忧,又见他气息平稳了,才扶他躺下。
“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梅大娘问着,一脸的担忧。
桃香无奈,“钱通之前给的药,说了已经过了期限,他偏要喝,还一连喝了五瓶!”
梅大娘和福旺娘一听这话,全都黑了脸,“这药也是浑吃的?哪儿有不按大夫讲的,自己加倍的道理?”
最后还是福旺娘说道:“我们在这照顾着,你还是去请个大夫吧?”
桃香也正有此意,听了她二人的话,便想起身。
却不料,陈敬轩一把拉住了她,艰难道:“不用找大夫,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用担心,这次就是找了钱通,我也不让他再伤害自己了。只是让他看看,你别想太多!”桃香说着放下他的手。
她知道陈敬轩纠结的原因,他有很多时候都自己扛着病痛,就因为这。
陈敬轩听了,这才不再坚持,闭上眼睛忍耐着身体里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