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洪正在斟酌着该由谁来代办,只听门口外一声清晰熟悉的声音道:
“既是子恒不宜出面,那就由我来出面代办吧!”
是钱通!
他这声音响完,屋里几个人都同时站了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仇畅,众人惊喜地叫出“钱通”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早已经大步跨越到了门口。
代胜虽站在原处,可也是眼盯着门口,激动得连身子都有些微颤。
接着,门帘被小厮帮忙打开,钱通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可当众人看到他的情形,都忍不住惊呆了。
只见他原本的一身白衣已经变成了灰衣,才这几日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发髻乱蓬蓬的胡乱散落下来,眼窝明显地凹了进去,脸色现出不正常的白。
钱通见了众人微微一笑,眼睛里泛出极度的疲惫。
仇畅忍不住顿住脚,吃惊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桃香等人更是惊得半晌没开口。
最后还是金洪定了定心神,问道:“钱通,这两日你到哪儿去了?怎么变成这幅光景?”
“那日出去发生了
点儿小状况,不过,已经没事了,回头有时间我再和你们说!”
钱通迅速地将这事一句带过,又往金洪跟前走了几步,换了一种口气道:
“刚才我听大家正在商议,由谁来代替子恒出面发丧。
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倒愿意来办这件事,不知你们大伙儿想法如何?”
钱通的语气中包含着一种淡淡地请求,让人听了不忍拒绝。
并且众人还沉浸在刚才见到他的震惊当中,甚至都没仔细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便都木讷地点了头。
“这么说你们都同意了?”
钱通语带喜悦地说着,又重新将头转向了金洪:“他们都同意了,那您的意见呢?”
金洪见他对此事上心,况且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便点头道:
“既是这样,那就由你来办这件事。希望你多加小心,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体!”
钱通听完,满面欢喜,躬身就要向金洪道谢。
却不料,一旁的仇畅此时回过神来,眼睛直盯着钱通衣服上横七竖八的印记。
随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
扭头对金洪和众人道:“先对不住大家了,我要借他一步说话!”
说完,也不管大伙儿怎么回答,更不管钱通同不同意,直接拉着他便出了前厅。
“仇畅,你干什么?先放手!”
钱通皱着眉,踉踉跄跄地被仇畅拉出来。
被他捏着的腕子生疼,钱通极力想甩开他的手,奈何力气不如仇畅的大。
代胜在屋里见仇畅的神色不对,随后便也跟着出来。
仇畅拉着钱通一路气闷地回到房间,刚一进屋,便直接大力地将钱通的手甩开。
钱通突然被他一甩,脚下站立不稳,晃了几下,跌倒在床上。
仇畅背对着钱通,低声吼道:
“你给我跪下!”
钱通听完,一脸苍白地站起身,乖乖地跪到了地上。
代胜紧随而来,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跟进来。
却见钱通被仇畅罚跪在地上,不由心里冒火道:“仇畅,你疯了不成!
他刚回来,你要什么时候罚他不行,非要这个时候……”
代胜的话还没有说完,仇畅便急急地打断了他,“他是我徒弟,
我是他师父。
这师父罚徒弟天经地义,这也要你护着他!”
说着,仇畅的火气只增不减,顺手又抄起屋角的牡丹瓷瓶里插着的一把鸡毛掸子,照着钱通的后背就打了下去。
“我叫你不听话,私自出门!”
掸子一下一下落在钱通的后背上,力气也越来越重。
钱通却如打得不是他一样,仍旧嘴角含笑地望着仇畅。
代胜一见,一把攥住仇畅的手臂,怒道:“他在外面挨了打,你看不见那脚印吗?回家来你还打他!”
“我打死他算了。与其在家里自己宠着倒让别人去打,还不如自己打来得更痛快!”
仇畅气得甩开代胜的手,继续抡着那掸子打下去。
代胜一时没法,只得去拉钱通,“你还不躲开,就跪着让他打?”
钱通一脸苍白,深呼了一口气,低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私自跑出去,他打几下出气是应该的。”
说到此,他尽力忍住后背的疼痛,往前挪了一步,对再次扬起掸子的仇畅道:
“可是,这掸子打在背上,真的很疼
……”
钱通的话音未落,人便撑不住歪向了一边。
代胜一见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仇畅在听到钱通虚弱地说出“真的很疼”四个字的时候,手里的鸡毛掸子便已经落了地。
眼睛红红地看着钱通软软地被代胜抱起来放置到床上,一时间又气又心疼,两相交加,愣愣地说不出话。
“仇畅,我后背疼……”钱通趴伏在床上,一手抓紧了代胜的手,对这边呆愣着的仇畅说道。
仇畅听完,冷着脸,两步跨过来,握住了钱通的另一只手。
钱通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头便垂下来,晕了过去。
——
前厅里,桃香和金洪见钱通主动应了替金子恒出面发丧,心里也都稍稍放了心。
金子恒却只是埋着头,默不作声。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金泰的丧事定于三日后举行。
一切的事宜虽然名义上都由钱通负责,但实际上都是代胜和仇畅在操持。
金洪觉得让钱通代替金子恒,着实是弄对了,要是换作旁人,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人帮忙,更不会如此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