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病逝,全城哀痛。
不过这哀痛的时节不对,正赶上雷振方带头捉拿朝廷要犯。
因此,百姓们也不敢大肆地致哀,金府这边除了将金泰去世的事“上报朝廷”,还决定了这丧事要低调进行。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雷振方又有了大动静——
他亲自带着官差和几位督管,来到了金府。
府门口的小厮赶紧往里传报,然后钱通便是一身麻衣系着麻绳,迎了出来。
桃香和代胜等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门口处,钱通和雷振方不期然相遇。
雷振方仔细端详了一下钱通,不觉稍稍一打愣。
钱通便冷着脸问道:“不知雷老爷到此何事?”
雷振方眼望着钱通,嘴角含着几分嘲笑,随即便说道:
“金老爷过世,我们几个专门过来吊唁吊唁!还希望不要阻挠我们才好!”
“如果只是吊唁,那自然不会阻拦!”钱通朗声说道。
“自然是吊唁,不然还能怎样?”
雷振方说着,便朝着身后一挥手,那些小厮便呼啦一下便围了上来。
因为有了刚才雷振方的暗示,那些小厮上来之后,并没有规规矩矩地站在某处,而是蜂拥而上,搜查起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桃香望着一众忙着搜查的小厮问道。
雷振方眼中泛过几分不屑,冷声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们过来吊唁,小厮们总不能白待着,不如顺便看一看,搜一搜。
万一要是有朝廷要犯,就赶紧抓起来。”
说完,雷振方便明目张胆地带人将全府上下搜了个遍。
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搜到,便带着小厮来到了金泰的灵堂前。
钱通一脸的冷怒,直盯着雷振方不说话。
雷振方却一改刚才的怒气,眉眼含笑地对钱通问道:
“据我所知,金泰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金子恒,你们可知道那金子恒哪儿去了?”
桃香等人站在一旁答道:“不瞒雷爷,就是因为我们找不到金子恒,所以这丧事才由金老爷的义子来操办!”
桃香说着,便用手指了指钱通。
这些话,都是他们提前就想好了的,因此随口拈来,
一点儿劲儿都没费。
雷振方再次将视线放在了钱通的身上。
接着,他便皱起了眉头,朝着身边的雷豹挥了一下手,低声问道:“豹儿,你看这人像不像那日咱们抓到的那个人?”
被唤作豹儿的是雷振方的第三子雷豹。他听到自己爹一问,忍不住也仔细打量起钱通来。
然后便冲着雷振方点了点头,同样低声道:“爹,我看像。
可也不确定,反正穿的都是白衣裳!”
雷振方听着这说法,觉得很无奈,只得压下心里的怀疑,抱拳道:“那金子恒刺杀老夫,连朝廷也知道了,这事情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你们若是得知他的去向,最好还是把他交出来不要窝藏,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治罪!”
雷振方虽是拱着手,却毫无半点恭敬之心。
语带恐吓地说完,看向钱通。
见他神情漠然,摇头说没看见,雷振方便只得一挥手,带着一众的官差蜂拥着走了。
桃香见雷振方加大了力度搜查金子恒和金洪。
可能用不了多久,在那梅园的宅
子里藏身也不会安全,不如抓紧时间想个出城的好办法,也好早日免去提心吊胆。
桃香守在金泰的灵前,眼望着厚重的棺椁发呆。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等到雷振方走后,桃香便先偷着将这个主意和钱通说了一遍,问他的意见。
钱通一身素色麻衣系着麻绳,让他看上去更加苍白。
但他的眼中却闪着睿智的光芒,这光芒遮掩了那隐藏的几分痛色。
他昨日回来,被仇畅一时冲动用鸡毛掸子打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一见他晕了,仇畅便发起急来,撩开钱通的后背一看。
见他原本细致无暇的背上有不少青紫的淤痕,甚至有的地方都破皮流了血,一看就知道是被多人踢打所致。
仇畅和代胜十分心疼,用了最好的活血化瘀药膏帮他涂上,这才让他好好休息。
不过,代胜因此气得不轻,到现在还懒得搭理仇畅。
此时桃香将自己的想法和钱通一说。
钱通立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这果然是个好主意!用这
个办法,一定能让你义父顺利出城!”
桃香见钱通同意,回到梅园宅子,便又把这想法和金洪、金子恒等人讲了一遍。
众人听罢都纷纷称赞这办法绝妙。
桃香道:“既是大伙儿都觉得可以一试,那我就派人去准备了!”
金洪有些迟疑,叹息道:“金爱卿一生为国尽忠,死后还搅扰他安宁,实在是……”
十三劝道:“主人不用为这件事烦恼,等您回了宫,再好好封赏他就是了!”
金子恒自昨日起便很少说话,他听了十三这话却淡淡地开口道:“爹临终的遗言就说,一切以国为重,他不图封赏。
莫说他现在已经过世,就是他还活着,让他去替死,他也是毫无怨言的。
所以,有什么好的办法,尽管用就是了,不必考虑其他的。”
金泰确是如此,众人也都毋庸置疑。
钱通听着金子恒的话,目光悠远,嘴角弯起了一个苦涩弧度。
金洪听完连连点头,众人也无话可说。
因此这事儿就决定下来,由桃香亲自派人去做准备。